【儿童节特稿】战火童心：以色列占领和袭击下巴勒斯坦儿童的隐蔽创伤
评注
加沙地带的巴勒斯坦儿童经历着复合型持续创伤（CCT， complex continuous trauma），这指的是在生命早期（通常是幼儿期）开始并持续较长时间内，长期且反复地暴露于多种创伤性事件或经历中。
与单一的创伤事件不同，CCT涉及持续且累积的压力源，这些压力源可能压倒个体的应对和适应能力。
CCT 可能对儿童的心理、情感和社会功能各方面产生深远而持久的影响，通常导致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C-PTSD）症状，以及在建立健康关系或维持安全感和稳定性方面出现困难。
C-PTSD 表现为一系列更广泛的严重症状，包括情绪失调、人际关系困难、消极的自我认知、自我认同障碍、过度警觉、回避行为、闪回（flashbacks）、躯体症状（physical symptoms）、信任与亲密关系问题，以及无助感和绝望感。
巴勒斯坦儿童的生存环境以长期逆境为特征，例如贫困、战争、人身伤害、封锁、饥饿、家园被毁、失去被杀害的家人、安全感丧失、社区瓦解等等。
加沙的经济已被摧毁，失业率高企，经济增长机会有限。至于教育，由于资源和基础设施匮乏，学校难以运作。加沙人甚至面临清洁水、电力和充足住房等基本需求的短缺。经过持续的轰炸、饥饿、大规模杀戮以及对加沙地带所有基本生活基础的摧毁，巴勒斯坦人普遍对未来感到无助和绝望，个体可能感到被困于自身处境之中，难以构想出积极的前景。
然而请注意！这并非始于2023年10月7日之后；它始于2007年及随后对加沙持续多年的封锁。封锁政策限制了人员和货物进出加沙，严重限制了巴勒斯坦人获取食物、药品、燃料和建筑材料等必需资源。
封锁也摧毁了加沙的医疗基础。医院和医疗设施面临基本药品、设备和电力的严重短缺。
加沙地带的巴勒斯坦儿童经历了从2008年延续至2024年的多次军事冲突的影响，该地区已满目疮痍。此外，由以色列和埃及实施的持续17年的封锁，已显著降低了加沙的生活质量。
相关研究
2018年，救助儿童会（Save the Children）开展的一项调查涵盖了居住在加沙地带的150名青少年(中位年龄为14岁的)以及150名监护人，调查结果显示，95%的巴勒斯坦儿童表现出心理健康问题，例如抑郁、多动、倾向于自我孤立以及具有攻击性。该研究强调了全面的影响——身体方面（包括死亡、破坏和伤害）以及心理方面（例如创伤后应激障碍、抑郁和焦虑）。调查还揭示，青少年失业率飙升至60%，贫困率也急剧上升至30%到50%。令人震惊的是，68%的儿童报告存在睡眠障碍，其中78%的人将战斗机的声音视为他们恐惧的主要来源。
在与卡马尔·卡迪赫（Kamal Qadih）博士的访谈中，他总结了加沙地带巴勒斯坦儿童的心理痛苦：
“我可以确认，绝大多数，大约90%到95%的巴勒斯坦儿童都需要广泛的心理援助。这种支持无法在短时间内充分提供，它需要长达三到五年的长期治疗，才能有效解决并恢复这些儿童的心理健康。在我与我们诊所的巴勒斯坦儿童一起工作的经验中，很明显他们面临着各种行为、心理、精神和情感方面的挑战。尽管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利用现有资源，努力提供尽可能多的心理援助，遗憾的是，由于限制，这仍然不够。”
在救助儿童会（Save the Children）于2022年发布的题为《被困》（"Trapped"）的报告中，观察到表达恐惧情绪的儿童数量显著增加（与2018年相比，从50%上升至84%），紧张情绪（从55%上升至80%），悲伤或抑郁情绪（从62%上升至77%）以及悲痛情绪（从55%上升至78%）。
自杀
报告还强调，超过一半的加沙儿童曾考虑过自杀，五分之三的儿童有自残行为。巴勒斯坦儿童的极端行为，如企图自杀，源于绝望感和未被承认的创伤（unacknowledged trauma）。
这些行为可以成为一种信号：针对他们社区中日常恐怖、破坏、失去亲人以及丧失所有生活要素的可怕现实的抗议与拒绝。
布赖杰难民营（Al-Bureij camp）的17岁居民伊斯拉姆·马克迪西（Islam al-Maqdisi），由于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赤贫处境，悲惨地自焚身亡。
自童年起，他就在墓地辛勤工作，照看坟墓，以养活生病的母亲和兄弟姐妹，养家糊口。然而，当他向一家慈善组织寻求援助以缓解家人的饥饿时，情况恶化了。遗憾的是，他在访问期间未经许可拿走了罐头食品，导致该组织指控他偷窃。被羞耻感压垮的伊斯拉姆选择了自焚，导致他英年早逝。
类似的悲剧也发生在加沙地带的其他家庭，如阿布·胡贾尔（Abu Hujair）和阿布·库萨（Abu Khoussa）家，凸显了贫困以及以色列政策和战争强加给加沙地带的不利条件所造成的毁灭性影响。
此类事件凸显了巴勒斯坦儿童所承受的严峻心理创伤，导致了自杀等绝望行为。
阿尔梅赞人权中心（Al Mezan Center for Human Rights）副主任萨米尔·扎库特（Samir Zaqout）在接受巴勒斯坦今日新闻（Palestine Today News）采访时，详细阐述了加沙地带自杀案件背后的根本原因。
扎库特将这些悲剧事件归因于普遍存在的贫困和失业问题，这些问题给加沙人民带来了巨大的困难和负担。
此外，他强调这些挑战已导致经济紧张，并在社区内引发了一系列社会和心理问题。[4]
加沙心理健康项目（Gaza Mental Health Program）主任亚西尔·阿布·贾米亚（Yasser Abu Jamea）博士强调，加沙的自杀源于经济、社会和政治多重危机的交织，与那些享有安全、稳定以及行动和旅行自由的国家中的自杀有着根本的不同。
在加沙，它们（自杀行为）是居民们对其所忍受的严酷现实发出的痛苦异议与反抗信号。[5]
韧性/复原力
尽管面临巨大的挑战，巴勒斯坦儿童在应对心理健康问题方面展现出了非凡的韧性。
由于获得心理健康服务和资源的机会有限，这些儿童依靠他们的家庭、社区和文化习俗来寻求支持和慰藉。
他们通过讲故事、艺术治疗（art therapy）和社区聚会来表达情感，并在逆境中培养韧性。
一项研究调查了以色列军事升级对巴勒斯坦儿童心理健康的影响，特别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焦虑和韧性。
该研究强调了该群体心理健康挑战与韧性之间复杂的联系。结果显示，加沙92.4%的巴勒斯坦儿童在与照料者一起时感到安全。[6]
在以色列2014年军事进攻中幸存下来的巴勒斯坦儿童，通过在巴勒斯坦社会内获得的社会心理支持，得以培养出一种韧性。牢固的家庭纽带在培养参与者的韧性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例如，来自拜特哈嫩（Beit Hanoun）的穆萨卜·瓦赫丹（Musab Wahdan）、奥马尔·瓦赫丹（Omar Wahdan）和穆罕默德·瓦赫丹（Mohammed Wahdan）三兄弟在2014年的进攻中受了伤，并失去了包括母亲在内的家人，他们得到了更广泛的巴勒斯坦社区成员的关键支持。
当这三个孩子因战伤需要前往土耳其接受治疗时，来自其他城镇的亲属陪同他们前往，这凸显了家庭支持网络的重要性。
证词
当前（2023-2024年）以色列在加沙地带的军事进攻继续摧残着巴勒斯坦社会，并在其民众（包括儿童）中灌输绝望感。广泛的破坏、生命损失和流离失所加剧了巴勒斯坦儿童的心理健康危机。
以军对包括学校和医院在内的民用基础设施的无差别袭击，进一步给儿童造成创伤，让他们感到被遗弃和脆弱。巴勒斯坦儿童所生活的环境高度以长期逆境为特征，例如贫困、封锁、饥饿、家园被毁、家人被杀、安全感丧失、社区瓦解、人身伤害等等。
幸存的巴勒斯坦儿童目睹家人死亡、家园被毁，并持续生活在暴力的恐惧中，导致深重的心理创伤。成千上万的幸存儿童在父母被杀后成为孤儿，其中一些孩子再无幸存的家庭成员。
在先前以色列军事进攻期间提供重要支持的家庭支持网络遭到破坏，这对儿童的应对机制构成了重大挑战，而这些机制在当前（2023-2024年）危机中可悲地遭到严重破坏。
由于无差别的军事行动导致食物、水以及健康和营养服务严重匮乏，加沙地带日益严重的营养不良威胁着这些儿童的生命。根据世界粮食计划署的数据，每6名2岁以下儿童中就有1名患有急性营养不良，同时95%的家庭正在限制餐食的份量和大小。[7][8]
在目睹父亲和叔叔被以色列轰炸杀害后，3岁的阿卜杜勒·拉赫曼·穆罕默德（Abdul Rahman Muhammad）转向他的祖母问道：“我的叔叔没有头了。谁杀了我爸爸？他去哪儿了？”
父亲去世后，阿卜杜勒·拉赫曼向祖母提出了许多问题。他问：“我爸爸在哪里？他什么时候回家？”祖母回答说：“你爸爸在天堂。”他问：“天堂在哪里？”祖母回答说：“他和上帝在天上。”
阿卜杜勒·拉赫曼的回答令人惊讶：“奶奶，求上帝把我爸爸还给我；我想睡在他旁边。”阿卜杜勒·拉赫曼向他遇到的每个人提出这些问题，寻求答案并渴望他失去的父亲。
这种痛苦将对阿卜杜勒·拉赫曼的长期心理健康产生怎样的持久影响？[9]
阿卜杜勒·拉赫曼·穆罕默德站在他哥哥卡拉姆·穆罕默德（Karam Muhammad）旁，图片由米米·法拉贾（Mimi Farajallah）提供。
7岁的男孩阿德南·卡法纳（Adnan Al-Kafarna）目前居住在代尔乌尔巴拉（Deir Ulbalah）一所联合国学校的避难所里，他讲述了父亲被杀害的悲惨经历。
“他们在我父亲去市场给我们买食物时杀害了他。” 阿德南不断地恳求母亲，敦促她不要去市场，因为他害怕她可能遭遇同样的命运。他说他希望当时和父亲在一起，与家人一同承受命运，这样痛苦就不会持续。这种痛苦给阿德南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困扰。[9]
12岁的阿拉（Alaa）说：“因为经历了恐惧和破坏，那里死亡无处不在，我们从加沙北部流离失所，在占领军警告我们并声称加沙中部地区更安全后，搬到了加沙地带中部地区。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通过布满坦克的检查站，我通过扩音器听到了士兵说的话：‘举起手来，禁止左右张望。’我们看着他们如何开枪杀人。”她的母亲描述了孩子的状况：“我的孩子吓坏了。她的手持续痉挛了5天。她被带去看医生治疗，被告知她所经历的是由于恐惧和颤抖的状态。我的孩子仍然患有心理障碍，正在避难所中心接受心理咨询师的辅导。”[9]
10岁的穆罕默德（Muhammad）说：“我在邻居的尖叫声和房屋被炸的声音中醒来，于是我们从家里逃出来，前往希法医院（Al-Shifa Hospital）寻找安全的地方。五天后，医院被炸了。”他的母亲对孩子当前面临的心理健康挑战表示担忧，包括大小便失禁、疏离家人、抑郁、焦虑以及对各种刺激（如巨大噪音）的极度恐惧等问题。此外，穆罕默德还饱受失眠、无处不在的恐惧感的折磨，并表现出对父母的强烈依恋。[9]
五个月大的卡里姆·艾哈迈德·阿布·阿姆拉（Karim Ahmed Abu Amra）是加沙无数忍受严酷生活现实的儿童之一，那里的混乱破坏仍在持续。卡里姆生活在一个甚至被剥夺了最基本必需品的家庭，他面临着营养不良的严峻挑战。
他的母亲因营养不良而无法母乳喂养，艰难地试图为他提供所需的重要营养。尽管他们努力获取婴儿配方奶粉，但经济拮据和物资匮乏使他们大多数日子都无法得到。母婴双方都缺乏适当的营养，危及了卡里姆的生存。[9]
哈立德·穆罕默德·阿布·萨阿达（Khaled Muhammad Abu Saada）的母亲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她三岁半的孩子去世了。
他们在布赖杰难民营的家被炸后，到联合国学校的避难所寻求庇护。然而，哈立德现在已不在她身边。悲痛欲绝的她谈到哈立德的死时泪流满面，说道：“因为封锁、战争、缺乏食物、缺乏牛奶和治疗，他们杀害了我的孩子。我的心头肉没了，我的心在剧痛。”
她继续说道：“每次以色列用飞机轰炸和袭击，轰炸从未停止，哈立德都会尖叫、害怕，然后惊恐地醒来。”[9]
艾哈迈德·穆罕默德·阿布·萨阿达（Ahmed Muhammad Abu Saada）是哈立德4个月大的弟弟，在加沙战争期间出生。现在，他也面临着婴儿配方奶粉和尿布的短缺。他的母亲害怕艾哈迈德可能会遭受和哥哥哈立德同样的命运。
“我质疑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即使是我最恨的敌人，我也不希望他们经历这个。我们孩子的命运将会如何？”[9]
结语
在加沙地带，巴勒斯坦儿童承受着战争带来的最大苦难：他们的家园被轰炸和摧毁，使他们失去了住所和安全感，他们经历了深深的恐惧和不确定性。许多人失去了双亲（或其中一个），甚至整个家庭，使他们失去了至关重要的支持系统。他们的日子被不断的爆炸声、炮击和浓烟所笼罩，从他们的生活中抹去了任何美好的痕迹。这些孩子对占领和压迫政策的恐怖并不陌生，这些政策给他们带来了深刻而持久的创伤。恐惧和死亡长久地萦绕在他们身边，夺走了他们的纯真，剥夺了他们拥有一个安全、无恐惧的童年这一基本权利。
在加沙地带，如果没有一个给予巴勒斯坦人自决权的政治解决方案，期望在心理健康或心理项目发展方面取得重大进展是不现实的。这个问题本质上是政治性的（fundamentally political）。结束以色列占领对于启动康复进程和使巴勒斯坦儿童能够重建他们的生活是不可或缺的。这代表着他们在康复和赋权（recovery and empowerment）之旅中的重要第一步。
作为心理健康临床医生，我们的主要关注点应该是为巴勒斯坦儿童提供应对机制，并为受战争影响的人实施有效的干预措施。我们的方法必须优先考虑全面的支持系统（comprehensive support systems）、创伤知情护理（trauma-informed care）以及培养韧性的策略（strategies for fostering resilience）。我们必须努力提供心理社会支持和教育资源，帮助家庭和社区重新融入，解决基本需求，并促进韧性（resilience）。然而，对巴勒斯坦社会，特别是其儿童的持续无情攻击，严重破坏了我们解决儿童心理健康挑战的努力。每当巴勒斯坦儿童试图面对他们的创伤并寻求帮助时，他们都会遇到又一波以色列军事侵略。
作者：Iman Farajallah，心理学博士 译者：伊里奇
作者简介
法拉贾拉博士（Dr Farajallah）是一位在加利福尼亚州执业的心理学家。她也是“伊曼网络”（Iman Network）的创始人，这是一个提供精神疾病临床治疗、教育和研究的非营利组织。法拉贾拉博士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研究者和作家，专注于战争对儿童心理健康影响等主题。她发表了多篇涉及各类议题的文章，包括战区创伤、占领对巴勒斯坦儿童和妇女的影响以及应对大流行病等。法拉贾拉博士还开展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和创伤的培训。
她是一本即将出版的新书《我的人生是战场：以色列占领下受创伤巴勒斯坦儿童的心声》她还执导了《加沙的儿童：失落的纯真》(Gaza's Children: Innocence Lost)等影片，以及即将上映的《我的人生是战场：我想生活在和平中》(My Life is a War: I Want to Live in Peace)。
【参考文献】
1. Generation of children in Gaza on the brink of a mental health crisis, new research shows. Save the Children Canada. June 4, 2018. Accessed March 26, 2024. https://www.savethechildren.ca/article/generation-of-children-in-gaza-on-the-brink-of-a-mental-health-crisis-new-research-shows/
2. Al Jazeera. Save the children: Gaza children on brink of mental health crisis. June 4, 2018. Accessed March 26, 2024. https://www.aljazeera.com/news/2018/06/save-children-gaza-children-brink-mental-health-crisis-180603190059320.html
3. Trapped: the impact of 15 years of blockade on the mental health of Gaza’s children. Save the Children. 2022. Accessed March 26, 2024.
https://resourcecentre.savethechildren.net/document/trapped-the-impact-of-15-years-of-blockade-on-the-mental-health-of-gazas-children/
4. (阿拉伯语原文) 21 حالة بينهم أطفال ونساء منذ بداية 2020 ارتفاع معدلات “الانتحار” في غزة. أزمة عابرة أم ظاهرة متفاقمة؟ - شبكة الاخبار الفلسطينية
http://www.pn-news.net/news.php?extend.17242.165
(译注：此条目标题为阿拉伯语，翻译为：加沙自杀率上升：自2020年初以来21起案件，涉及儿童和妇女。是短暂危机还是加剧的现象？ - 巴勒斯坦新闻网)
5. (阿拉伯语原文) غزة: حصارٌ و"كورونا" وارتفاع في معدّلات الانتحار. - وكالة معا الإخبارية (Ma'an News Agency)
https://www.maannews.net/articles/2027748.html
(译注：此条目标题为阿拉伯语，翻译为：加沙：封锁、“新冠”和自杀率上升。 - 马安通讯社)
6. Thabet AM, Thabet SS. Trauma, PTSD, anxiety, and resilience in Palestinian children in the Gaza Strip. British Journal of Education, Society & Behavioural Science.2015;11(1):1-13.
7. Children’s lives threatened by rising malnutrition in the Gaza Strip. World Food Programme. February 19, 2024. Accessed March 26, 2024.https://www.wfp.org/news/childrens-lives-threatened-rising-malnutrition-gaza-strip
8. Farajallah I. Continuous traumatic stress in Palestine: the psychological effects of the occupation and chronic warfare on Palestinian children. World Social Psychiatry.2022;4(2):112-120.
9. Farajallah, I. The unseen damage to Palestinian children by the Israeli occupation.March 7, 2024. Accessed March 26, 2024. https://www.trtworld.com/magazine/the-unseen-damage-to-palestinian-children-by-the-israeli-occupation-17268417
【原文链接】
https://www.psychiatrictimes.com/view/the-invisible-wounds-of-palestinian-child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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