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新战略路线，进一步加强社会主义自立经济的威力

卫 庶

如今，在平壤街头，随处可以看到“人民经济的自立性”“人民经济的主体性”“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等宣传标语，显示出朝鲜想要进一步发展自立经济的决心。

在2018年4月的朝鲜劳动党七届三中全会上，朝鲜劳动党委员长、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提出“全党全国集中一切力量进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战略路线，标志着朝鲜社会主义事业发展进入新阶段。这次会议还通过《适应革命发展到新的更高阶段的要求，集中一切力量进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决议书。

朝鲜劳动党机关报《劳动新闻》在2018年4月11日头版社论中赞扬金正恩6年来功绩，用“新的并进路线”代替了“经济建设与核武器建设并进路线”的说法。据朝中社2018年4月12日报道，2018年4月11日朝鲜召开了第13届最高人民会议第六次会议。朝鲜内阁总理朴凤柱在作报告时强调，改善人民生活水平是当年工作的中心任务之一。[莽九晨、张静：《朝鲜最高人民会议未提核问题》，《环球时报》2018年4月13日第2版。]

韩国《朝鲜日报》注意到，在金正恩被推举为劳动党第一书记6周年纪念报告大会上，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副委员长崔龙海对核武器只字未提。据韩国SBS电视台2018年4月12日称，韩国统一部高级官员当天对外表示，朝鲜没有提及拥核，这与2017年形成鲜明对比。2017年的大会上，直接出现了“核强国”字眼，但2018年用“战略国家”进行替代。该官员认为，朝鲜似乎正把即将举行的韩朝、美朝首脑会谈当作朝鲜半岛无核化与和平体制即将实现的重要契机，因此才做出上述言辞上的改变。据韩国《东亚日报》2018年4月12日报道，美国政府也开始讨论在朝鲜就无核化问题采取具体措施的情况下，开设驻平壤机构的可能性。

新战略路线提出后，朝鲜《劳动新闻》刊发多篇文章，强调对集中全力发展经济的劳动党新战略路线的拥护和支持。署名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副委员长朴光浩的文章这样写道：本次会议是建设社会主义伟业征程中“具有转折意义的政治事件”。

新战略路线实施一年多来，朝鲜最高领导人到各地视察工厂、建设工地、疗养院、发电站施工现场等相关报道屡见报端。与此同时，朝鲜还掀起“增产突击运动”，各行各业积极投入经济建设。据朝中社报道，在春季国土管理总动员期间，朝鲜在全国范围内改建和维修370多千米公路，新建或维修120多座桥梁。顺川、德川和北仓等地煤矿正全力给国民经济各部门输送煤炭。朝鲜多地的发电站建设项目也在加快推进。

坚持新战略路线，更加强调经济的自立性。金正恩在2019年新年贺词中指出，“只要狠抓我们党的新战略路线，自力更生，坚韧不拔，英勇奋斗，就会加倍增强国力，出色地实现人民的梦想和理想”。在贺词中还数十次提到“经济”，特别是自立经济——朝鲜“要进一步加强社会主义自立经济的威力”[莽九晨：《新战略路线给朝鲜带来什么》，《环球时报》2019年6月27日第7版。]。贺词中还提到北仓火力发电联合企业的电力生产能力显著提高，金策钢铁联合企业和黄海钢铁联合企业等冶金部门各工厂企业扩大了主体化成就，加强化学工业自立基础的工作阔步前进……

2019年4月，金正恩再次强调，朝鲜面临的中心任务是把国家的一切力量集中于经济建设。金正恩2019年4月10日在劳动党的会议上作报告，强调朝鲜要确保经济更加自力更生，这样才能对那些实施制裁的人给予“严重打击”。金正恩在报告中27次提及“自力更生”一词。在一周时间内他还至少考察了4个经济项目。

努力通过自立经济突破制裁局面。在2019年4月的朝鲜最高人民会议上，金正恩“第二期领导班子”首次开会亮相中，“边远艰苦地区出身的金才龙担任内阁总理，凸显朝鲜准备自力更生”。韩国《每日经济》就此认为，原本长期在中朝边境的山区地带慈江道任职的金才龙并不引人关注，用“边远艰苦地区出来的地方干部”来形容金才龙并不夸张。慈江道是20世纪90年代朝鲜“苦难行军”中通过自力更生克服经济困难的“江界精神”发源地。报道称，朝鲜将长期在“江界精神”发源地担任地方领导人的金才龙委以内阁总理重任，表明在美国持续不放松对朝制裁的情况下，朝鲜强调自力更生发展经济，表现出准备通过自立经济突破制裁局面的强烈意志。韩国《中央日报》指出，朝鲜正在加大发展可以利用本土资源和技术作为对外竞争的领域。金正恩早在2014年的新年贺词中提到的“国产化”一词，正是作为自力更生的发展方式之一。

韩国《亚细亚经济》称，不仅是金才龙被任命为朝鲜经济建设的总指挥，多名经济界出身的人士也获得晋升。曾因建设元山葛马海岸观光区和马息岭滑雪场被金正恩称赞的江原道领导人朴正男、分管对外经济的内阁副总理李龙南以及朝鲜第二经济委员会委员长赵春龙在2019年4月10日的劳动党七届四中全会上当选政治局候补委员。

朝中社2018年5月曾报道过国际社会对朝鲜“集中一切力量进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新战略路线的积极评价。如匈牙利工人党在声明中说，该战略路线使朝鲜人民在朝鲜劳动党的领导下进一步大力进行社会主义建设。俄罗斯同朝鲜团结小组声明表示，“全会的多项决议将会提高勤劳的朝鲜人民的生活水平”。几内亚金日成金正日主义研究全国委员会秘书长发表谈话时提到决议提出的大背景——朝鲜半岛紧张局势趋缓。

新战略路线是一个全方位的战略转移计划，包括朝鲜政治、外交等全体工作重心向经济建设转移，和过去单纯的经济发展计划还是有区别的。最重要的是，朝鲜新战略路线还涉及国际合作，因此也得到一些国家的关注和支持。以前朝鲜提出过“五年计划”“七年计划”等，主要是围绕经济建设提出的。

“和朝鲜以往的经济战略不同，这是全新的战略路线。”辽宁社科院研究员、朝鲜半岛问题专家吕超2019年6月26日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朝鲜提出新战略路线表明平壤是实实在在地进行战略转移，和该国提出的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改善朝鲜在国际上受孤立的状况等战略目标是相配合的。

主动融入国际社会。朝鲜于1963年就成为ISO(国际标准化组织)、IEC(国际电工委员会)、EAN(国际物品编码协会)等国际组织的成员国，但表现一直说不上积极。自2016年1月5日，朝鲜时隔18年，派出外相李洙墉率领最高级别代表团重返达沃斯以来[万宇、金惠真：《朝鲜时隔18年重返达沃斯》，《环球时报》2016年1月6日第2版。]，近几年的朝鲜，一方面努力向世界展示自身发展经济的构想和前景，另一方面在加快化妆品、食品、医药品的ISO、HACCP(食品安全保证体系)、GMP(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等国际认证，与世界标准接轨。韩国庆南大学远东问题研究所教授林乙出认为，朝鲜主动纳入世界标准体系，代表朝方试图通过贸易或金融制度，融入国际社会。“对朝方来说，这是一种重要的尝试。”

参考中国的建设经验。朝鲜领导人多次访华，对中国的经济发展印象深刻。朝鲜过去以重工业、军工为发展重点，轻工业产品比较匮乏。现在除重视农业发展外，朝鲜领导人一再提出要重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特别是在轻工业产品和生活日用品方面，还多次视察农村、食品厂等。吕超就发现，“我近年去朝鲜考察时发现，过去朝鲜货架上摆的都是中国的和日本的商品，而现在绝大部分食品和日用品都是朝鲜国产”。[参阅郑璇《“朝鲜新战略路线是全方位的”》，《环球时报》2019年6月27日第7版。]

2019年5月20日，朝鲜第22届平壤春季国际商品展览会在平壤三大革命展览馆开幕。据朝中社报道，来自朝鲜、中国、俄罗斯、巴基斯坦和波兰等国家和地区的450多家公司参展。参展商为本届展览会带来冶金、电子、机械、建材、运输、卫生、轻工业和日用品工业等领域应用先进科学技术生产的产品。

在2019年5月20日上午举行的开幕式上，朝鲜对外经济省副相吴龙铁发言说，平壤国际商品展览会已成为推动国家间友好关系、经济合作和技术交流发展的重要平台。未来朝鲜将本着自主、平等和互惠等原则，积极发展与各国关系。一位多次来平壤参加春季国际商品展的中国商人(告诉《环球时报》记者)说，此次展会规模是最大的一次，参展商数量大概是去年的两倍左右。三大革命展览馆内的展位很早就被预订一空，就连展览馆外的空地都布置了很多展位。此次展览会的参展商品主要集中在电子、食品和轻工业品等涉及普通百姓生活的领域。中国商品在本次展览会颇受欢迎，尤其是中国白酒，展览会刚刚开始一天半时间，中国白酒就已经全部卖完。

英国路透社2019年4月21日分析称，此次展览会规模空前，反映出朝鲜打破封锁、继续开放、发展经济的决心。近年来，朝鲜的消费市场不断壮大，居民消费需求日益高涨。

参观展览可以鲜明地体会到，新战略路线实施一年多来，朝鲜经济社会发展有了明显变化。

如今，在平壤街头，能看到各处忙碌施工的景象，一栋栋新的住宅楼正拔地而起。这些住宅楼基本都在10层以上，外墙装饰得十分漂亮。平壤新建了未来科学家大街、黎明大街等多条道路，街道两旁都是高层住宅楼。在黎明大街，最高住宅楼高达70层。另外，朝鲜电力供应也有明显改善，不仅晚上主干道的路灯长明，一些主要标志性建筑，如黎明大街、大同江沿岸建筑、柳京饭店等还增添了夜景照明。朝中社前不久也报道说，朝鲜在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决定国民经济发展的关键工业部门都取得了重要成果。

2019年4月中旬，平壤大城百货商店经过一年多的改扩建之后，正式开门营业。平壤市民可以在这座地下一层、地上五层的百货商店内购买食品、服装、化妆品、家具家电等各种各样的日常生活用品。此外，黎明大街等主要街道周边新开了很多商店、饭店、果蔬店。如今，食品和日用品基本都能看到朝鲜本地生产的，如朝鲜产的瓶装儿童酸奶、汽水以及各种面包、饼干等。朝鲜普通民众为能买到各种心仪的国产商品感到高兴。

朝鲜商人金先生自豪地说：“这几年朝鲜经济建设取得非常大的成功，尤其是商品越来越丰富。就在几年前，商店里还到处都是进口商品，而如今，朝鲜国产商品已完全能满足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平壤，路上行人的衣着也在变化，尤其是女士的服装，从款式到色彩都更加丰富。平壤男士穿的裤子也不再是过去清一色的黑色裤子，有些人穿着稍浅色的裤子。

“美丽经济”快速成长。相比较其他领域，化妆品在制造上相对容易，朝鲜拥有本土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地理环境，适合研发以天然原料为主的产品。近年来，化妆品市场作为朝鲜经济发展战略集中管理的产业领域之一，悄然却迅速地发生蜕变。朝鲜第一个化妆品生产基地——新义州化妆品厂生产的“春香”牌护肤品曾撑起了朝鲜化妆品牌的一片天。据环球网报道称，2018年，“春香”牌系列化妆品销量最好的一款粉底液，以人参和玫瑰为主要原料，30毫升售价约250元人民币。如今，“银河水”“金刚山”“未来”等新品牌强势来袭，加入本土“竞赛”。当地时间2019年12月16日，朝鲜对外宣传媒体“arirangmeari”报道，朝鲜市场中出现了一些机能性化妆品，广受当地女性欢迎。报道称，该系列采用“最尖端的生物工学技术和独特的加工方法”，高浓度分离、提取高丽红参中的特殊药效成分，纯度较高，亲和人体。[冯茵伦：《朝鲜“美丽经济”正在快速成长》，东方网·纵相新闻，2019年12月16日。]

据俄罗斯塔斯社报道，2019年5月，“银河水”品牌走出了朝鲜的国门，在俄罗斯首都莫斯科开设卖场，还与俄方合作开设了网上购物网站。韩媒评价称，作为朝俄两国在经济等多领域合作发展的项目之一，朝系化妆品有望获得更大的关注和销路。

事实上，自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执政以来，就和夫人李雪主数次访问新义州化妆品厂、平壤化妆品厂等具有地区代表性的化妆品厂，为增进国产化妆品的竞争力倾注心血。

进入“金正恩时代”，“第一夫人”频繁出现在各种正式场合，走近朝鲜普通民众，作用日益彰显。李雪主每次露面，其时尚的穿着、时髦的发型和精致的妆容，都受到朝鲜女性的强烈关注。韩国《中央日报》曾这样报道，“平壤的女性们之间刮起了一阵‘李雪主时尚潮流’”。

朝鲜实施新战略路线一年多来，来朝鲜旅游的中国游客明显增加。现在，每天从中国丹东到平壤的火车票都是一票难求。每天傍晚，在平壤火车站前的停车场上，都能看到很多迎接中国游客的旅游大巴。此外，中朝之间体育、文化等方面的交流也有所增加。值得一提的是，2019年5月，朝鲜首家汉语考试中心在平壤科技大学举行揭牌仪式。

新战略路线给朝鲜经济社会自身带来很大改善，但朝鲜半岛所面临的严酷的国际环境，尤其是美国、西方对朝鲜的敌对态度从未在根本上有所改变。顺应形势变化潮流和国内发展的关键时期的要求，金正恩在强调从军事政治上进一步加强人民军等国家全盘武装力量的同时，再次决定开展“艰苦长久的斗争”。

朝鲜劳动党2019年12月连续开的两个会议继续体现着金正恩朝鲜的鲜明特点。

一个是2019年12月22日在平壤召开的朝鲜劳动党中央军委会。据朝中社2019年12月22日报道，朝鲜劳动党第七届中央军事委员会举行第三次扩大会议，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出席并指导会议。金正恩在扩大会议上分析并通报当前复杂的国内外形势后说，将讨论并决定顺应形势变化潮流和国内革命发展的关键时期的要求，从军事政治上进一步加强人民军等国家全盘武装力量的组织政治和军事上的重要措施，还讨论组织问题。报道称，会议就在朝鲜防卫的全盘工作中带来决定性改进的重要问题和继续快速发展自卫性国防力量的核心问题进行了探讨。讨论和决定根据党的军事战略意图，从新组建或扩大改组部队，改变一些部队的所属、部署等重要军事问题和措施。

另一个是2019年12月28日在平壤召开的朝鲜劳动党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据朝中社2019年12月29日报道，全会议题为朝鲜党和国家在目前情况下的当前斗争方向和争取革命新的胜利的重要政策问题。

报道称，此次召开党中央全会，目的在于朝鲜劳动党坚持彻底的反帝自主立场和坚定意志，突破种种严峻考验和困难，进一步加快革命发展速度，讨论在党的建设和党的活动、国家建设和国防建设中面临的重大问题。

报道表示，金正恩作了关于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工作情况和国家全局报告。全体与会人员听取了这一“历史性报告”。[《朝鲜劳动党七届五中全会开幕与会人员听取金正恩“历史性报告”》，环球网，2019年12月29日。]

据朝中社2019年12月31日报道，朝鲜劳动党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2019年)12月30日进入第三天议程，朝鲜劳动党委员长金正恩继续作报告。在长达7个小时的报告中，金正恩强调了加强党建和增强干部作用的原则问题，作了关于朝鲜党中央委员会工作情况、国家建设、经济发展和武力建设的综合报告。

报道称，金正恩在全会“历史性报告”中，就整顿经济工作体制和秩序;国民经济主要工业部门的任务;决定性提高农业生产;改进科学、教育和卫生工作;大力开展增产节约、提质升级运动，采取生态保护和自然灾害防治措施;准备积极而有攻势的政治外交及军事应对措施，确保国家主权和安全;加大同反社会主义、非社会主义的斗争力度;加强群众团体工作，在全社会整饬道德纲纪;加强党建并不断提高其领导能力;增强干部的作用等全面提出党和国家工作全局中面临的一系列问题，并阐明了其解决方向和途径。

结束报告时，金正恩指出，为了争取革命的最后胜利、为了让朝鲜人民过上好日子，朝鲜劳动党再次决定开展“艰苦长久的斗争”，并呼吁大力打开胜利进军路，以实现社会主义强国建设抱负和理想。[刘强：《金正恩作7小时报告：朝鲜决定再次开展艰苦长久斗争》，海外网，2019年12月31日。]

(本文原载王伟光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2年5月出版的《世界各国**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发展态势》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