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减少大气污染，请自觉停用土炕!”

一张落款为村委会的“倡议书”，贴在了甘肃临夏折桥镇祁牟村家家户户土炕的炕洞附近。

通知来得突然，理由很“高大上”：为了守护“临夏蓝”。

然而，当屋外的温度降到零下十度，当习惯了土炕温热的老人们躺在冰冷的床上，当一家人围着电热毯仍觉寒气逼人时，一个最质朴的疑问在村民间、在网络上炸开了锅：

“我们烧了五千年的土炕了，雾霾是什么时候才出现的?”

“这项政策犹如当年禁止焚烧秸秆一样，事实会证明它是错的。”

“古有雪中送炭，今有临夏封炕。”

“在偏远农村，土炕是很重要的，封炕是错误的决定，不能一刀切，在大环境不好的情况下，农民工没有打工的地方，有些家庭一年挣不到一万元，电费、水费、手机费，还有人情世故，确实不容易，再封炕，就是雪上加霜!”

一封倡议书，为何寒了全村人的心？

这事，得从一张纸说起。

村里人说，那是一份“倡议书”，希望村民别烧土炕了，为了蓝天。但明眼人都知道，在基层，来自村委会的“倡议”，分量有多重。

“不带强制性?说不配合派出所出面解决!”

很快，官方的回应来了，说这只是“倡议”，没有强制力。

可老百姓不傻。

有村民反映：“整个临夏州七县一市都是统一行动，不让烧炕，不让生炉子。乡村干部到村子里转悠，看到哪家烟筒冒烟就强制拆除炉子。”

看，这就是现实。嘴上说是倡议，行动上却是巡查、拆除。

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软强制”，让村民们敢怒不敢言。

他们怕的，不是那张纸，而是纸背后可能带来的不必要的麻烦。

一位村民讽刺：“下一步可以倡议农民不要呼气了，因为呼出来的气会影响临夏蓝!”

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

因为土炕，对西北农村来说，不是一种可有可可的取暖方式，而是冬天的命根子。

土炕，烧的到底是什么？

在砖家和某些干部眼里，土炕烧的是“污染”，是“落后”。但在村民心里，土炕烧的是生计，是传统，是寒冬里一家老小活下去的暖意。

首先，它烧的是“经济账”。

临夏在甘肃是最穷的，年人均收入只有2万多，农民收入一年只有几千块钱。

土炕用什么燃料?农作物的秸秆、枯枝、落叶、玉米芯。这些东西，田里就有，几乎零成本。烧完了，灰还能当肥料。

现在不让烧了，改用电。电热毯、电暖器，哪个不是电老虎?就算有补贴，能补多久?

一位网友预测：“刚开始第一年取暖费确实有补助，然后第二年取消补助，然后第三年再涨一点……参考农村医保就明白了。”

这笔账，农民算得清楚：“一个农村家庭，冬季一吨煤加土炕足矣……封炕，得多卖两吨煤近二五千，这对于没收入的农户来说就是要命。”

其次，它烧的是“生活账”。

土炕一烧，整个屋子都暖和。老人怕寒，孩子体弱，热炕头是他们过冬的保障。

而且，土炕是农村生活的中心。一家人围坐在热炕上吃饭、唠嗑、打牌，这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亲情和烟火气。

改成电热毯?

网友一针见血：“插电褥子还得搭火炉。”电热毯只能暖床，暖不了屋。

对于习惯了土炕温热渗透全身的老人来说，电热毯那点局部的热量，杯水车薪。

最后，它烧的是一笔“公平账”。

村民们最想不通的是：“比起那些化工厂或者煤电厂，那个大烟囱一天到晚，不停地往空中排放着灰色的云团，比起那些，土炕燃烧产生的有害气体简直不值一提。”

为什么不管那些真正的排放大户，偏偏要来封老百姓烧了几千年、用废弃物做燃料的土炕?

“烧炕五千年，蓝天依归蓝。今朝不冒烟，清晨现雾霾。清风不惹祸，尾气是魁首。”

可以两条腿走路，何必一刀切呢？

我们绝不反对环保。蓝天白云，谁都喜欢。

问题的关键在于，环保的代价，该由谁来承担?能不能别总是让最基层、最弱势的农民来承担?

有网友指出：

“环保是由头，政绩是实锤。”

“手里拿着锤子，看什么都像钉子。手里有点权力，就不知道怎么用才好。”

这话反映了一种普遍的情绪：当一项政策脱离实际，不考虑老百姓的承受能力和替代方案时，它的动机就很难不让人怀疑。

其实，环保与民生，不是一道单选题，可以兼顾：

“可以两条腿走路，愿意用电取暖的给予补贴，愿意用土坑取暖的，禁止烧废旧衣服塑料等产生有害气体的燃料，否则处罚，这样不就很好地解决问题了吗？何必一刀切呢？”

对待老百姓，治理者需要的是智慧和耐心，而不是一张封条。

可以推广更环保的节能炕，可以改造电热炕，也可以引导村民使用清洁燃料(如指定燃煤)，同时严格禁止焚烧塑料、垃圾等有害物质。

分类指导，疏堵结合，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

简单的一禁了之，带来的只能是民怨和更大的社会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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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临夏的夜晚已经零下十度。

我们希望，干部们在温暖的办公室里敲打“环保报告”时，能算一算老百姓为此多掏的取暖费、以及心中积下的那股寒意。

环保，是为了让人们生活得更好，而不是更糟。

人心暖，天才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