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新中国的最忙五人组
晨雾笼罩着村口的打谷场,五个身影在尚未褪尽的夜色里逐渐清晰。张吉惟手里的煤油灯晃动着,光圈扫过堆叠的麻袋,照亮了上面斑斑点点的泥渍。
林国瑞总最先蹲下来检查农具。他粗糙的手指拂过犁铧上的铁锈,又握了握新换的柄。“昨儿李家的犁断了,”他说,“三亩地耕了一半。”旁边穿着补丁衣服的林玟书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记着什么。她的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沙沙作响,记录着上个月各家的工具损耗。江奕云扶了扶眼镜,借着灯光看她记的数字,眉头微微蹙起。只有林雅南还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左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旧皮带扣上。
这就是他们每天的起点。五个人,五个身份,在晨雾里开始又一天的劳作与思考。
林国瑞是真正从机器轰鸣中走出来的人。他的手掌布满老茧,指甲缝里总留着洗不净的油污。工厂的汽笛声曾是他生命的节拍器,八小时接着八小时,站在流水线前重复同样的动作。但他记得师傅说过的话:“我们手里出来的不只是零件,是改变世界的东西。”机器是冰冷的,可造机器的人有温度。他现在常对村里年轻人讲这个道理,一边修理打谷机,一边讲齿轮怎么带动齿轮,讲每个螺丝该在什么位置。“就像咱们搞生产,”他说,“谁种粮,谁打铁,谁教书,都得在恰当的位置上。”
他的目光常落在林玟书身上。这个瘦小的女人挽着裤腿从田埂上走来时,身后总跟着三两个抱着种子的农户。土地改革那年,她家分到了七亩水田,父亲捧着地契在油灯下看到半夜。如今她自己成了集体生产的带头人,心里有本清清楚楚的账:哪块地适合种稻,哪块地该轮作,哪家劳动力不足需要帮忙。她说话时喜欢用手比划,仿佛在空气里画出田地的形状。“光靠热情种不好地,”她总说,“得懂地的脾气。”去年推广双季稻,她第一个在自家田里试验,失败了三次,第四次丰收时,她蹲在田埂上哭了——不是因为累,是因为明白了科学种田的分量。
不远处,林雅南正在擦拭那支陪伴他多年的步枪。枪托上的划痕记录着从北到南的征程。他很少谈起战场上的事,但有时会在夜里惊醒,听见记忆里的炮声。现在他把那种警觉用在保卫粮仓、训练民兵上。更多时候,他在观察——观察村庄如何从废墟里站起来,观察新修的沟渠怎样把旱地变成水田。他逐渐明白,战士的使命不只是摧毁旧世界,更是守护新世界的生长。他教年轻人射击时总说:“枪要握稳,眼要看清。建设国家也一样,方向要对,手要稳。”
所有理论最终都要经过江奕云那副旧眼镜的审视。这个从城市来到乡村的知识分子,最初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现在他能和林玟书讨论土壤酸碱度,和林国瑞研究农具改良图。但他最重要的工具始终是书——马克思的,列宁的,毛泽东的,书页边密密麻麻写满批注。他把这些理论带到打谷场的夜晚讨论会上,用庄稼人能听懂的话解释剩余价值、阶级斗争、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不是供在庙里的菩萨,”他说,“是要拿来用的尺子,量一量我们做的事对不对路。”有时他和林国瑞争论得面红耳赤,一个坚持实践出真知,一个强调理论指导的重要性,最后往往是张吉惟笑呵呵地端来茶水,让他们“都歇歇,真理越辩越明嘛”。
张吉惟话最少,听得最多。他兜里总装着两个笔记本,一本记生产数据,一本记群众意见。他的作用像粘合剂——当江奕云的道理太绕时,他会说“老江的意思就是咱们心要齐”;当林国瑞的急性子冒头时,他会拍拍他的肩:“老林,让大伙把话说完。”他知道每个人的长处和脾气,知道什么时候该推进,什么时候该缓缓。他的权威不来自嗓门,而来自日复一日的公正和始终如一的信念。夜深人静时,他常重读《**宣言》里划线的句子:“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这五个人的小集体,就是这句话的缩影——不同的出身,不同的分工,共同的目标。
秋收时节,打谷场堆满金黄的稻谷。五个人站在谷堆旁,浑身沾着稻屑。林国瑞改良的脱粒机比往年快了三成效率,林玟书推广的新品种亩产增加了五十斤,江奕云设计的轮作方案让冬闲田也种上了油菜,林雅南组织的巡逻队防止了任何可能的糟蹋,而张吉惟协调着所有环节,确保每一粒粮食都归仓。
“这才刚刚开始。”张吉惟望着远处正在修建的水库工地说。那里红旗招展,数百人在劳动号子中移动着土石。林国瑞接话:“等水库修好,下游三千亩地都能旱涝保收。”他的眼睛闪着光,那是在工厂里看着第一台自制机床成型时的光。林玟书记着数字,心里已经算好了增产的幅度。江奕云摘下眼镜擦拭,想着生产关系如何进一步适应生产力的发展。林雅南挺直腰杆,仿佛又回到了行军的队列中,只是这次,他守护的是建设的热潮。
雾完全散了,阳光洒满打谷场。五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在一起。他们朝着各自的责任走去——工厂、田地、哨位、书桌、群众中间。道路分叉又汇合,正如他们在历史洪流中的位置:从不同的阶级出发,带着各自的烙印与觉醒,最终在解放自身与解放全人类的道路上,找到了彼此,也找到了自己的坐标。
远处水库工地的号子声随风传来,浑厚、整齐,像大地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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