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地标话分指:烟火融山河,初心映岁月

“分指”,这个专属 541 工程的名词,早已深深烙印在晋南大地的记忆里,成为中条山深山工厂的独特地标。各分指除内部编号及 5409 厂、5419 厂等军工代号外,创建之初均配有红字打头的对外厂名,红山机械厂(一分指)、红流机械厂(二分指)、红泉机械厂(三分指)、红峰机械厂(四分指)、红岩机械厂(五分指)…… 一个个红色名称,承载着军工报国的赤诚初心,红色的厂牌挂在厂房门口,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军转民后,各分指名称逐渐变更为山西冲压厂、华晋机械厂、晋南机械厂等,虽称谓更迭,但 “分指” 二字始终流传,成为一代人的集体记忆,即便如今许多分指已转型、搬迁,但当地百姓提及 “几分指”,仍能清晰说出具体位置与当年的故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前,晋南各县交通闭塞,公路多为土路,坑坑洼洼,雨天泥泞不堪,公交车极少且仅通行于县城之间,不通往深山分指,班车便成为分指与外界连通的重要纽带。各分指每日有一辆草绿色解放牌班车往返侯马、运城等地,班车早上七点发车,下午四点返程,车厢里挤满了职工与家属,有的去县城采购日用品,有的去探亲访友,有的去办理公务,车厢里充满了南腔北调的交谈声,热闹非凡。总部每日还开通一趟专线班车,穿梭于群山环抱的各分指之间,从闻喜东镇出发,先到一分指,再到二分指,沿着山路蜿蜒前行,从这条山沟驶出,再驶入那条山谷,串联起分散的军工社区。班车司机经验丰富,熟悉每一段山路的弯道与坡度,驾驶平稳;售票员多为女职工,身着蓝色工装,胸前佩戴厂徽,服务细致规范,用标准普通话播报站点:“二分指到了,请下车,注意脚下台阶”“一分指到了,有换乘的职工请准备好”,与大城市班车无异 —— 毕竟车上的职工,本就来自全国各地的城市。老照片里,班车停在分指门口,职工们排队上车,售票员站在车门旁引导,背景是深山与红砖厂房,画面质朴而温暖。

彼时,晋南地处晋、豫、陕三省交界,城乡均通行晦涩的晋陕豫夹杂方言,卷舌音与平舌音混淆,语调生硬,山里百姓初见分指人说普通话,竟称之为 “洋话”,如同如今听外语般陌生,远远望见分指人说话,便会好奇地驻足观望;个别百姓学着说几句生硬的普通话,还会被乡亲们揶揄:“你别同我‘风致’(谐音分指)啊!听着别扭得很!” 但久而久之,分指的普通话也潜移默化影响着地方,许多当地商贩为了和职工做生意,也慢慢学着说简单的普通话,虽不标准,却架起了沟通的桥梁。

分指的生活条件,在当时远超地方,成为当地百姓羡慕的对象。当晋南各县百姓仍居住土坯平房,冬天靠烧煤炉、烧柴火取暖,夏天靠扇子纳凉时,分指家属区已建起清一色三层红砖楼房,墙体厚实,保暖性好,家家户户都装有木质窗户,玻璃明亮,屋里光线充足;抽水马桶的便利,更是县城三十年后方才普及的设施,当地百姓第一次到分指职工家做客,看到抽水马桶都觉得新奇,不知道如何使用,职工们耐心讲解,笑着示范,成为一段有趣的回忆。当地方县委书记在平房办公室里烧铁炉子御寒,手上冻得生冻疮时,分指职工家中早已暖气融融,暖气管道从厂房的锅炉房延伸至家属区,冬天温度能保持在 18℃以上,孩子们穿着单衣在家玩耍,不用担心寒冷;高大宽敞的厂房里更是暖意腾腾,职工们身着单薄的工装干活,丝毫不受严寒影响。

分指职工享受诸多福利,堪称当时的 “铁饭碗”:水电免费,每月不用操心水电费,职工们可以放心使用电灯、自来水;免费医疗,职工生病住院,所有费用由厂里承担,不用花一分钱,家属可享受半费医疗,大大减轻了家庭负担;各分指均设卫生所,配备专业医生与基础医疗设备,小病痛在卫生所就能解决,总部所在地东镇建有 541 总医院,科室齐全,设备先进,能开展各类手术,职工生病不仅能得到及时救治,单位还会安排专人陪护,贴心周到。粮食按工种定量供应,工人每月 28 至 32 斤,干部略低,每斤一毛三分五,凭粮本到厂里的粮店领取,不用担心粮食短缺;食油每人每月半斤,虽数量有限,却能保障基本需求,逢年过节还会额外发福利;猪肉每斤七毛六分,凭肉票供应,每人每月一斤,确保每个家庭都能吃上肉,不用担忧短缺。职工月薪虽仅四五十元,但无住房、教育、医疗等生活压力,加之物价稳定低廉,一块钱能买十七八个鸡蛋,两三块钱能买一只大公鸡,一个职工养活四五口之家绰绰有余,安稳富足的生活,让地方百姓格外羡慕。

中条山民风淳朴,1941 年中条山战役的硝烟曾在此弥漫,日本兵、国民党军、川军、晋绥军、八路军先后在此驻扎,百姓们饱经战乱之苦,格外珍惜和平生活;时隔三十年,中条山因 541 工程再度沸腾,十几万职工及家属涌入深山,盖起的不再是战争年代的炮楼,而是规模宏大的苏式厂房,深山沟壑间焕发出全新生机。分指的一切都让地方百姓充满好奇:铁路通车时,百姓们扶老携幼、成群结队赶来围观,有的站在铁路旁,有的爬上附近的山坡,望着黑色的蒸汽火车头拉着车厢呼啸而过,汽笛声震耳欲聋,车轮与钢轨摩擦发出 “哐当哐当” 的声音,孩子们兴奋地欢呼,大人们也忍不住惊叹:“这么大的家伙,趴着都跑得这么快,立起来岂不是更快!” 三分指(红泉机械厂)主营锻造生产,厂内三台全国罕见的大锻锤尤为震撼 —— 一台在上海造船厂用于船用曲轴生产,另外两台便在此用于坦克大轴锻造,锻锤高达三四层楼,重达数百吨,击打时震动堪比三四级地震,厂房周围的地面都会轻微晃动,远处的窗户玻璃也会嗡嗡作响,工人们配备的劳保鞋都装有簧片减震,防止脚部受伤。老照片里,大锻锤矗立在厂房中央,工人站在操作台前操控设备,火花四溅,场面壮观;后来厂里举办运动会,庄里村百姓见分指职工跑得快,便有人笑着解释:“他们鞋里安有弹簧,能不快吗!”

分指职工的生活习惯,也悄然影响着地方。当地百姓原本不吃鱼、不知鱼的做法,觉得鱼有腥味,难以下咽,职工们周末便骑着自行车去附近的水库钓鱼,鱼竿是自己做的,鱼饵是馒头渣或蚯蚓,坐在水库边,耐心等待鱼儿上钩,运气好的时候,一下午能钓上好几条大鱼。回来后,职工们各显神通,煎、炸、烧、炖,香气飘满家属区,有的职工还会邀请邻居和当地百姓品尝,百姓们尝过之后,才发现鱼肉如此鲜美,渐渐也学着钓鱼、做鱼,吃鱼的习惯慢慢在当地流传开来。每逢乡镇赶集,职工们总会前往采购,他们穿着整洁的工装,说着标准的普通话,出手大方,商贩们都格外热情。建厂前一块钱能买二十二个鸡蛋,大批职工到来后,虽价格略有上涨,一块钱仍能买十七八个,两三块钱就能买一只大公鸡,赶集归来的职工,自行车把上挂着鸡鸭,车后座载着鸡蛋、蔬菜,成为集市上最鲜活的风景。

不仅如此,分指职工还引领着地方时尚:县城百姓从未见过带裤线的裤子,平时穿的都是宽松的粗布裤子,见分指职工穿着笔挺的卡其布裤子,裤线笔直,都觉得格外精神,好奇裤线是如何弄出来的,有的职工便耐心讲解,说是用熨斗熨出来的,后来不少百姓也学着用烙铁(当时没有熨斗,用烙铁代替)熨裤子,追求 “有裤线” 的时髦;改革开放后,高跟鞋刚兴起,分指女人们便昂首挺胸穿上,红色、黑色的高跟鞋搭配裙子或裤子,格外亮眼,彼时县城连像样的街道都没有,家属区明亮的路灯、平整的水泥马路,早已成为地方百姓向往的模样。就连当时仅有十几万人口的侯马市,铁路以西仅有一条窄街平房,街道坑坑洼洼,雨天泥泞不堪,而 541 四分指驻侯马的晋机招待所,四层楼高的建筑、二楼宽大的阳台、洁白的外墙,成为侯马八十年代初的地标性建筑,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张望,不少人还特意拍照留念。

闻喜县东镇,这个南同浦铁路上的小镇,因 541 总部坐落于此,成为晋南重要的军工要地。小镇虽面积不大,却聚集了 541 总部、541 总医院、解放军总后勤部 2395 医院、214 地质队、3534 与 3531 军服厂、2304 仓库等多家军事单位,军营、厂房、医院、学校错落有致,占地规模远超几十里外的闻喜县城。南同浦铁路穿镇而过,小小的东镇火车站,因周边军事单位级别高、数量多,七十年代过往客车都会特意停靠几分钟,方便职工与军人出行。在分指人心中,东镇早已不是普通小镇,而是 “总部” 的代名词 —— 这里是各分指的指挥核心,地委书记、县委书记常会因土地征用、民工调配等事宜前来请示汇报,省里领导到访也常停留半月之久,商议工程建设相关事宜。每当总部召开各分指工作会议,办公楼前便整齐停放几十辆草绿色军用吉普车,搭配灰色、黑色的华沙与伏尔加小轿车,车辆排列整齐,气势恢宏,阵势堪比兵团司令部作战会议,神秘而威严。老照片里,总部办公楼前,职工们列队进入会场,车辆整齐排列,背景是 “抓革命、促生产,建设强大国防” 的红色标语,场面庄重而热烈。

这份特殊的身份与待遇,让地方百姓对分指充满向往,学着分指人说话、穿衣、生活,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渠道调进分指工作,即便有人已在公社担任镇长,也愿放弃职务,转而成为分指的一名普通工人,因为在他们眼中,分指不仅意味着安稳的生活,更意味着光荣的身份 —— 能为国防事业做贡献,是无比骄傲的事情。

犹记三线少年时:山野藏童趣,初心伴成长

有建设者的坚守,便有下一代的成长,大山里的三线厂区,不仅回荡着机器轰鸣,更充盈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一座座幼儿园里,歌声稚嫩清脆;一所所学校中,书声朗朗悦耳。这些孩子大多在童年时告别都市,跟随父母扎根深山,成为 “兵工战士献子孙” 的一代,虽远离城市繁华,没有高楼大厦、游乐场,却拥有独一无二的快乐童年,在毛泽东时代的集体氛围中,无忧无虑地长大。

学校开学时,黑板上总会写着暖心的通知:“报到交学费一元,家庭困难者请家长开具车间证明可免费入学”,质朴的文字里满是温情,确保每个孩子都能上学读书。孩子们在校不仅学习文化课,还会组建“学毛选”学习小组,利用课余时间学习《毛泽东选集》,背诵毛主席语录,在红色教育中树立家国情怀;还会参与一些批判会,跟着老师学习相关文件,虽然似懂非懂,却也认真对待。老师们大多是从大城市抽调来的知识分子,责任心极强,教学认真负责,时常上门家访,提着简单的礼物,走进职工家中,与家长沟通孩子的学习情况、生活状况,共同关心孩子的成长;哪个同学因生病耽误课程,老师总会抽出休息时间单独补课,耐心讲解知识点,直到孩子听懂为止。此外,学工、学农、学军活动是校园生活的重要部分:孩子们走进工厂,戴着小小的安全帽,跟着父辈学习操作简单的机床,感受军工生产的严谨与不易;奔赴田间,帮助农民收割麦子、掰玉米,顶着烈日劳作,体会粮食的来之不易;在学校操场,在民兵的带领下练习刺杀、队列,手持木质步枪,迈着整齐的步伐,锤炼坚毅的品格,培养爱国情怀。老照片里,孩子们穿着统一的校服,在操场上练习队列,眼神坚定,气势昂扬,小小的身影里藏着大大的梦想。

节日里的校园格外热闹,尤其是六一儿童节,孩子们穿着崭新的白衬衣、蓝裤子,脚踩纯白网球鞋,胸前佩戴鲜艳的红领巾,脸上洋溢着童真与欢喜。学校会举办运动会或歌咏比赛,运动会上,孩子们奋力奔跑、跳跃,为班级争光,加油声、欢呼声此起彼伏;歌咏比赛中,孩子们齐声歌唱《东方红》《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歌声嘹亮,回荡在校园上空。这一天,家长们或许会给孩子两角或五角零花钱,两角钱能买一根三分钱的冰棍、两个一毛钱的作业本,五角钱能买一本小人书或一把塑料玩具枪,虽数额不多,却能带来满满的快乐。那时没有肯德基、麦当劳,没有各类零食,孩子们大多会把钱攒起来,要么交给家长补贴家用,要么在同学有困难时伸出援手 —— 有同学弄丢转笔刀不敢告诉家长,便会有人主动买新的送去;有同学买不起小人书,大家便轮流借阅,分享阅读的快乐,纯粹的友谊在互帮互助中愈发深厚。由于父母白天上班忙碌,几乎每个孩子胸前都挂着家门钥匙,放学后自己开门回家,先写作业,再帮忙做家务,有的煮饭,有的扫地,早早学会了独立,成为家里的 “小大人”,老照片里,孩子们胸前挂着钥匙,背着书包放学回家,小小的身影走在家属区的水泥路上,格外可爱。

大山里的四季,藏着城市里寻不到的景致,也孕育了孩子们独特的玩法,每一季都有不一样的快乐。春天,漫山遍野的野花绿草竞相绽放,连翘花金黄、蒲公英雪白、野蔷薇粉红,五彩斑斓,香气扑鼻,孩子们成群结队跑上山坡,折柳枝吹柳哨,柳哨声清脆悦耳;编草帽,用柳枝做框架,插上野花,戴在头上玩打仗游戏,你追我赶,欢声笑语洒满山谷。夏天,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翻滚着金色波浪,蝉鸣阵阵,溪水潺潺,田埂下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大家偷偷摘下未成熟的麦穗,在田埂边挖个小坑,点燃柴火烤麦穗吃,烤熟的麦穗剥开外壳,麦粒饱满,香甜可口,是夏日最难忘的滋味;傍晚时分,孩子们会到河边摸鱼、捉虾,光着脚丫踩在清凉的溪水里,感受夏日的惬意。秋天,红叶缤纷飘舞,酸枣、野山楂挂满枝头,孩子们摘酸枣解馋,酸甜可口;偶尔还会偷偷挖几颗农民的红薯,在地里烤着吃,香甜软糯的口感至今难忘;有的孩子还会捡落叶,夹在书本里做书签,留住秋天的色彩。冬天,白雪皑皑覆盖高山丘陵,天地间一片洁白,孩子们在雪地里用马尾套鸟、堆雪人、打雪仗,雪球飞来飞去,笑声、尖叫声回荡在山谷,寒意挡不住玩耍的热情。

放学后的家属区,更是孩子们的欢乐天地,各类游戏轮番上演,热闹非凡。男孩们三五成群滚铁环,铁环在水泥路上滚动,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音,大家比拼谁滚得快、滚得远;打弹弓,用树枝做弹弓架,橡皮筋做弓弦,石子做子弹,瞄准树上的小鸟或远处的目标射击,谁打得准谁就厉害;打烟盒,把烟盒折成三角形,两人互相击打,打翻对方的烟盒就算赢,收集的烟盒越多,越有成就感;摔方宝,用废纸折成方宝,两人对摔,把对方的方宝摔翻面就算赢,用力的瞬间,胳膊上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女孩们凑在楼前跳皮筋,两人撑着皮筋,其他人边跳边唱:“小皮球,圆又圆,马兰开花二十一……”;丢沙包,几个人分成两组,一组丢沙包,一组躲沙包,被沙包砸中就淘汰,接住沙包就能复活队友,紧张又刺激;踢毽子,鸡毛毽子在脚上翻飞,计数比赛,谁踢得多谁就获胜,灵活的身影格外亮眼。岁数稍大的孩子,早已受战争电影熏陶,学着父辈的模样模仿军工生产,有的用泥巴捏坦克、飞机,有的用木棍做步枪,甚至生出 “大胆举动”—— 四分指曾有几个初中孩子,趁卡车司机不注意,偷偷开走一辆大解放卡车,一路开出大山,抵达几十公里外的曲沃县城,看着县城里的高楼大厦,既兴奋又紧张,虽回来后免不了一顿严厉管教,却也成为少年时光里最鲜活、最难忘的记忆。

露天电影,是每个三线子弟最深刻的童年印记,承载着一代人的娱乐时光。孩子们总能通过内部消息提前知晓放映影片,比如《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小兵张嘎》等,下午四点放学铃一响,便扛着小板凳、马扎赶往操场占地方,生怕错过好位置,有的孩子甚至提前两三个小时就去,在银幕前用粉笔画圈,标注自己的位置。夜幕降临,深山寂静无声,唯有家属区的银幕前人头攒动,大人小孩围坐在一起,期待着电影开场,有的大人还会带着瓜子、花生,边吃边等,热闹非凡。银幕是白色的帆布,挂在操场中央的电线杆上,放映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放映员调试机器时,光束射向银幕,孩子们会调皮地伸手在光束里晃动,银幕上便出现一个个小手的影子,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那时影片种类有限,看电影是最主要的娱乐方式,国产影片传递着家国情怀,战士们英勇无畏的形象,深深烙印在孩子们心中;进口片多来自社会主义阵营国家,于是便有了这样的顺口溜:“朝鲜电影有哭又笑,阿尔巴尼亚电影又搂又抱,罗马尼亚电影莫名其妙,越南电影飞机大炮,中国电影新闻简报”,诙谐的语言里,藏着对电影的热爱。遇到热门影片,因多个分指需同时放映,工会会安排专车倒片,常常放完一盘胶片便要等待下一盘送达,有一次一部电影竟断断续续放了一整夜,大家却依旧兴致勃勃,直到凌晨才依依不舍地回家。后来,各分指陆续建起工人俱乐部,室内电影院取代了露天电影,座椅整齐,银幕更大,音效更好,但露天电影的热闹与欢喜,始终镌刻在记忆深处,成为最珍贵的童年回忆。

七十年代唐山大地震后,全国掀起防震热潮,541 各分指均成立地震办公室,负责监测地震动态,厂里还为每家每户在空地上搭建了地震蓬,蓬是用帆布和竹竿搭建的,简单却能遮风挡雨。茶余饭后,人们谈论最多的便是地震,流传着各类防震方法:观察猫狗反常、耗子搬家等动物异动,留意下雨闪蓝光等异常天象,睡觉前把酒瓶子倒放监测震动,一旦瓶子倒下,就说明有地震。有一次,一头猪不小心拱到了分指地震监控设备的线路,仪器显示异常,厂里立刻拉响警报,刺耳的警报声回荡在山谷,全分指职工纷纷跑到操场避险,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拿着被褥,有的带着食物,紧张又慌乱;附近村里的百姓也扶老携幼赶往麦地里避震,麦地里挤满了人,大家互相安慰,等待警报解除。大人们紧张焦虑,孩子们却觉得新奇,地震蓬成了新的玩耍场所,放学后便三三两两串蓬玩打仗游戏,吃的、喝的、用的从家里搬到蓬里,看着成群的人聚集在一起,竟觉得格外热闹。那时的孩子没有升学压力,不用上补习班、不用学各类兴趣班,他们的理想纯粹而坚定,正如作文里写的那样:“长大了要当解放军,保卫祖国、保卫家乡;要当工人,像爸爸妈妈一样,为国防事业做贡献”,简单的文字里,藏着最真挚的家国情怀。

(未完待续)

(本文内容源自网络 龙山改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