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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节.一件件触目惊心的大屠杀

  1965 年苏哈托上台后,整个印度尼西亚开始反共反华。西加也不例外,一切中国文化传统被严格禁止。1966 年12月20日,第12军区司令利亚古杜(Riyancudu)下令,要求1个月内将西加华侨团体负责人驱逐出该省,并宣称:当地华侨不得在县城以外地区居住,居住在县城的华侨不得经商,华校以及办理华人事务的机关全被关闭。

  1967年1月9日开始,除了印共和进步分子被杀害抓进监狱外,军事当局也在三发县各地驱逐华侨团体负责人,在孟加映逼迁华侨农民。到1月21日,各地华侨团体负责人及眷属300余名,和孟加映华侨农民63名,被押往坤甸,其中包括学校校委会成员、中华公会成员、华人商会成员、老人会成员、主席、校长、教师等。这些人都莫名其妙地被投进了监狱,山口洋公会主席林德山被逮上汽车时,英勇地高喊口号,我们要团结起来,团结就是力量!他们气势不可阻挡,高唱团结就是力量的歌曲。

  为了达到排华和驱赶华人的目的,军方恶意造谣,制造事端,企图煽动达雅人屠杀华人。“1967年,Sarwono少校和Piet Damanik中尉(后来任印度尼西亚驻菲律宾大使)向当时西加省长欧凡欧莱(达雅人)报告说,有9位达雅人被华人游击队杀害。欧凡欧莱省长(达雅族领袖)差点受骗。开始,他大发肝火,拍桌子说:血债一定要用血偿还!但是,达雅人和华人一向和睦相处,他们不相信华人游击队会杀害达雅人,所以军方的第一次造谣,达不到煽动达雅人屠杀华人的目的。于是,他们再次制造事端,编造谎言,散播说砂拉越华人游击队和北加人民军杀害了在孟加映Teriak Madang村的村长Garanse。还说,该村长的身体部分被切割掉,尸体吊在树上,上面发现写有中文字。军方的第二次阴谋竟然得逞,达雅人上当受骗了。达雅社群对华人愤慨万分,发动了史无前例的对华人的大屠杀。”

  大屠杀遍及西加各地,包括荣戛的日本沟、淡水港、孟加映(Bengkayang)的马云(Majung)、茉兰蒂(Melanti),大理村(Darit)、打腊(Senakin)、万诸记(Perigi)、甘北(Kampet)、亭大阪(Timtapan)、阿隆巴拉(Arung Parak)…… 。西加华人每天战战兢兢。耳闻目睹各地无辜同胞被关进铁牢,被辱骂、殴打、杀害,他们实在忍无可忍!要嘛忍辱偷生、坐以待毙,要嘛奋起反抗。许多华人被逼上梁山,逃进深山老林,参加游击队,反抗军方的屠杀!但是,他们的反抗因领导人的错误政策,1974年反苏哈多斗争以失败告终。

  第2节.日本沟——排华惨案幸存者黄阿妹的见证

  荣戛jungkat是西加省府坤甸市十多公里外的小市镇,距离荣戛半公里处,有一条小路延伸到日本沟。日本沟的名称源于二战时期,据称因日本人曾在这里修建集中营而得名。这里是一片不足两公顷的沼泽地。日本沟土地贫瘠,每逢雨天,就变成汪洋泽国。为什么这些华人会在这曾被日本军国主义者,用来做华人集中营之地安家落户呢?这里隐藏着一段神秘的历史。

  1968 年,通往日本沟,只能走泥泞路,现在那条路已经通行汽车,但汽车只能行驶至马来人和马都拉人的稻田边,剩下一公里多是一米宽的小道,汽车无法驶进去,我们只好将汽车停泊在小河边。 当地人用电单车把我们载到日本沟村子里。所谓村子,放眼望去,根本就是一片沼泽地,一间间独立的难民房,就在水沟的右边。简陋的木桥,把各家连在一起,木桥一家架过一家。水沟是他们生活的依靠,洗澡、洗衣、浇水、种菜都靠这条沟水。沼泽地的水是黑红色的,不能喝,难民们只好另挖水井。另挖的水井,虽然井水也深红色,不过比较干净,难民就喝这深红色的井水!土地贫瘠,稻谷难生长,他们只能种些番薯代替主粮。

  我们来到一个极其简朴家庭,就地坐在地板上和一位中年男人谈了起来。他说他们刚来时,这里是一片沼泽森林。“我们靠双手开辟并建造起自己的家。从1968年直到现在,从婴儿小孩到中年老年,45 年的时间里,我们走着一条凄惨的悲情路呐!”现在的年轻人,还继续走着上代未走完的悲惨道路。

  这时周围很快陆续来了一些人,把我围住了。有位老人蹒跚地走了过来,我赶快过去牵老人的手让她坐下。从老人的脸庞清楚地刻画着一条条历经风风雨雨的皱纹。因为我是西加人,能讲当地客家话,我们很快融洽地拉起家常谈了起来。

  我听说她是华莪人很感兴趣,因为华莪是西加特殊事件的焦点。我们来到老人的家。老人坐在她家长木板凳上,穿着马来服装。西加山里的华人跟当地达雅人和马来人是邻居,常年友好相处,因此华人妇女模仿了马来、达雅族的风俗习俗,也有的华裔男人跟当地马来人和达雅人通婚。根据他们的习俗,女人穿沙龙在家干活,要出去工作或串门,就另穿一件上衣。这特别显出普通妇女的纯朴和温柔。现在年轻一代已经较少穿这种马来服装了。老人依旧还穿着几十年前山里农村妇女朴素打扮,一副原汁原味的真实农村生活写照。她用何婆客家方言,向我们叙述她46 年前遇难的惊险经历。老人以沉重的心情,开始回忆深藏了46年的历史故事:

  我叫黄阿妹,今年77岁,祖籍广东何婆人,过去住在西加华莪村,五个男孩,一家七口,夫妇以种胡椒、割树胶为生。村里的华人祖祖辈辈不曾惹事,与周围的达雅人、马来人和谐共处,各族人民各人从事各自的工作,大家过着幸福愉快的生活。但天有不测风云,1965年印度尼西亚发生九卅事件,苏哈托政府反共反华,向印度尼西亚边界华人赶尽杀绝。

  1967年,军人下令通过达雅人传达叫我们华人马上去山口洋集中。情况越来越严重,消息传来已经有华人住家被抢被烧被杀,达雅人开始发红碗了,红碗从哪儿开始发,我们不知道,但是心头忐忑不安,一旦达雅人发红碗已经不是一件平常小事,他们以这种方式发动大家,要开杀戒了,就以发红碗为信号,这是达雅人的风俗习惯。

  她说:华莪华人多少代人了,世代相传都安分守己地守住自己的祖业,不曾和异族有过纠纷。突然的变天使大家都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走要走到哪儿?有的不曾走出远门,现在被下令举家搬走,谈何容易?家禽家园如何处理?几个孩子如何带走?有的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乡,尤其是老年人,他们就守在家等待命运的安排。

  他们不走坚守在家的就被杀了。军人在后断路,只听到歇斯底里的呜呜哇哇叫喊声,一边追赶一边烧杀抢,非常非常恐怖。碰到妇女就下令脱光衣服,搜身上的东西,藏在身上的金钱全被没收,有的也被割头被强奸,被迫作达雅人的老婆,男的大都被砍杀。

  听到追逐华人事件已开始,她们全家就决定马上走,什么都没带,只穿一件衣服逃命,逃到山林里。森林里很多兵又没粮,生活生命没保障无法坚持,黄阿妹老人被迫走出森林到华莪市镇集中,然后大家挤在一起搭乘第二批难民船,五天后到达山口洋大旺树胶熏房,开始了惨无人道的生活。

  一个大熏房,是厂方用来熏树胶的房子,一片漆黑,空气不流通,没什么窗户,没有电灯,七八百人堆在一处,臭气冲天,每人每天吃一点杂粮粥,喝咸水,小孩、衰弱者开始生病,喝了咸水吃不卫生的东西,吐泻开始感染,地上尽是吐泻的污秽,谁还能管?每天都有四五人病死。熏房尽听疼痛呻吟声和哭泣声。她孩子顶不住了,开始时一个孩子染上了吐泻症,死了一个,隔两三天又死了一个,在短短几天内死了四个小孩,剩下一个最小的男孩。

  大人小孩死了,最初还有四块木板装尸。后来死人越来越多,每天至少四五人,就用一个木箱装几个尸体。最后连箱子都没有了,就放进麻袋扛了去埋。黄阿妹老人终于幸运地活着。那真是个人间地狱。国际红十字会知道西加里曼丹的悲惨状况后,寄来了救济物品。但是也有卑鄙的家伙,从中渔利。经过政府与几手的所谓处理难民事务所,他们把白米换成坏米和马吃的粟米,等送到黄阿妹老人的难民所,已经成了畜性吃的粮了。一年以后,红十字会就再也没有救济了。

  流离失所的难民为了维持生命,他们到处在市区排队向华人乞讨。出于爱心和同情心,山口洋、坤甸等地华人很多给予难民们吃喝穿的援助,但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因为当时政治治安不好,影响了地区生活和经济发展。在大举反华的形势下,华人惴惴不安,一般不敢出门也减少做生意,甚至关门大吉,长期的大批难民乞讨,实在也让当地市民担负不起,越来越多的难民饿死病死。苏哈托政府把难民载到各难民集中营,熏房,树胶房、学校,坤甸新埠头、坤甸郊外二十多公里的卡里曼斯、日本沟等地区,至于这些难民的生活、病痛就置之不理了。

  1968年黄阿妹老人又被集中载到日本沟。这里已有做好的几栋长屋。一栋长屋有十几二十户人家,大概有上百户人家挤在十多个长屋。黄阿妹老人带了一个幸存的小男孩,开始新的逃难生涯。刚来时,日本沟是一片森林和沼泽地,下雨就淹水了。土地不肥沃。水沟里的水是深红色的,非常肮脏,大家就在后面再开井以作饮用,下雨就盛雨水喝。

  在日本沟红十字会发给他们一天一人一小杯米。大家半饥半饿,每天吃粥和杂粮野菜,在兵的看守下,男人砍大树,慢慢地把沼泽地填起来,各自搭盖小茅寮不再长屋住了。女人就在附近找野菜,或给附近的马来人、马都拉人做佣人、做杂工,给他们煮饭、做菜、洗衣、拔草等等,什么都做,换取一天的工资25盾,买不到一公斤米。后来工资才逐渐增加到50盾、75 盾一天,非常贫困。我在日本沟又生了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是孩子没机会上学。

  黄阿妹老人四十多岁时,丈夫因工作艰辛生活贫困而得病,没药医治而死去了。没了靠山,凭她一个女人拉扯孩子们长大。

  后来日本沟住的居民有的被外面的亲人带出去生活,有的外面打工然后搬出去,剩下三十户人家仍然坚持在日本沟生活。孩子们到附近的印度尼西亚国民学校读书,因为那是政府供穷苦孩子读书的学校,免学费,只需自己买书和笔。

  现在黄阿妹老人跟女婿一起住,女婿去山里找树叶,采山菜、姬菜及采蘑菇等然后带出去外头卖以维持家计,生活还算过得去。

  黄阿妹老人说:她要诅咒过去的政治动荡,让她失去幸福的家园,失去财产,失去四个孩子,华人是善良的民族,为何遭到摧残?为何成了一无所有的难民?为何落到如此地步?

  黄阿妹老人现在每天以她瘦弱的身体,力尽所能去帮助儿孙,照顾孙子等做些琐碎的家庭工作,以度过和结束她风风雨雨的人生。

  第3节.山口洋茉兰蒂大屠杀

  2013年1月18日,我们在山口洋采访了茉兰蒂惨案幸存者阿田芳胜。阿芳,现年67 岁,客家人,一家有十一姐弟,除了逃出来的五兄妹外,其他与父母同受难被烧死被残杀了。

  1964年年轻的阿芳在外乡工作,参加进步农村青年组织。1965 年九卅事件发生后回到家乡茉兰蒂村。在家几个月后,警长叫阿芳准备好衣服,明天要带他去Ngabang。阿芳知道不妙,要逮捕他了,阿芳连夜逃走。正因阿芳逃跑才免了杀身之祸。从孟嘉影BENGKAYANG走路去马云MAJUNG 得花4小时,从MAJUNG 去茉兰蒂MELANTI也需5小时,阿芳的故乡就是在MELANTI ,那里有二十多户人家,住家是连在一起的长屋也是店面,前堂全打通户户相通,一个最惨无人道的屠杀华人的历史事件就是在这里开始的。

  马云、茉兰蒂有三个警察,警察长是达雅人。当时华莪孟嘉影一带谣言纷纭,每天都可听到烧杀抢事件发生的可怕传闻,警长便利用人心惶惶之际对马云人说:“我带你们到茉兰蒂村,如果你们在马来人或达雅人乡村有相熟的,你们可寄宿在他族的家,比较安全,暂时逃避一下,平静了再回来。但是你们带着贵重的金钱不安全,先托我放,平静后再拿回去。”人们相信了他的花言巧语,别无选择,以为事件最多一两个月会平息,便纷纷拿出金钱托付他保管。

  三个军警带着三百多位马云人走了五小时路,到了阿芳的故乡茉兰蒂村,便把他们分配到茉兰蒂村人家中住。十多天后,军警长开始安排要投亲靠友的到他办公桌登记,据警长说是由当地达雅人来带华人村民们去安全的村庄。每天都有几家人被达雅人带出去,几批人带了几个晚上,茉兰蒂华人都以为先安排去的已经平安到达了目的地,大家都安心地等待轮到自己。

  就在这时却从一位有良心的马来人口中偷偷传出骇人听闻的秘密,原来这假慈悲的警察长是阴险狡诈的,他想把马云人委托给他的金钱占为己有,为了灭口,他把已登记名单的家庭一家一家的叫屠夫带出去,这些华人还高高兴兴地去赴死,在人不知鬼不觉的完全没防备的情况下,在路上就被宰杀了。

  听到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后,他们才吓了一跳。太晚了,这时已经上百人遭到毒手了。接着恶狼要带他们下一批已登记好的家人时,没人要去了,谁要去送命?这时这毒狼知道阴谋披露了,他恼羞成怒,叫来达雅人包围茉兰蒂店铺,并强行把茉兰蒂店门关起来,这时人群马上乱了起来,逃的逃,四下乱窜。警长下令点火,把整个茉兰蒂村烧得通红。被关着的就被烧死了。逃出来的被一群达雅人追着砍。有三姐妹父母被砍了,她们被达雅人抓回去当老婆。有一个小孩受伤晕过去,醒来时他看到周围血淋淋的尸体,他极力爬到附近乡村,刚好是他姐姐被达雅人抓去做老婆的乡村,他姐姐听到有受伤的男孩,她马上去看,原来是他弟弟,姐弟抱头痛哭。

  阿芳十二岁的妹妹和两个弟弟,在混乱中迷迷糊糊在一位白发老人引导下,经过河岸边直跑马来乡村,到达马来乡村办事处停下来,这时老人也不见了。三姐弟不知所措在哭泣,弟弟才几岁还小,后来两个弟弟被人带去山口洋分别被人收养,妹妹被马来人收养。

  阿芳在打烈被捕后,形势有所放宽,较自由。有一次被叫回监狱报到,阿芳一走了之,到处流浪,生活无着落。阿芳很想知道父母被杀戮后弟妹情况究竟如何。80年代他有一份较稳定的开车工作后,才回到孟嘉影去找寻,幸运地找到幸免于难的妹妹。妹妹长大后,与另一村的马来青年结婚,现有了孩子,生活稳定。90年代后,阿芳在砂拉越向一位马来人打听到弟弟的下落,并与他取得了联系。现在在外岛也有了稳定的生活。只有一个弟弟,直到现在还没找到,阿芳说在有生之年还要继续找寻他弟弟,最近坤甸每逢有人打电话联系阿芳,说有人要与他见面,阿芳总猜想这个人也许是与他弟弟有关。阿芳非常希望能见到失踪几十年的弟弟。他说:“虽然我们家破人亡,但我们还有幸活着,祝愿我们兄弟总有一天再团圆。”

  这恶毒的沾满华人鲜血的冷酷杀手 ,为屠杀华人立了大功,苏哈多给了他升官发财的机会,甚至他的子女也为此沾了他父亲的光。

  第4节.本冬(Betung)桥大屠杀

  范昌,56岁,甘北(Kampet)人,老家是过去万诸记的一个乡村,现在在山口洋开熟食店。我们刚好在他的餐馆吃饭。听说他家人也是难民,我情不自禁地与他谈起家常。他说:

  九卅事件发生时范昌还未出世,当时甘北的一部分华人被绑着带到大理村(DARIT)的BETUNG 桥上。马来人为了向军人和达雅人示好,他们把被绑着的一群华人赶到桥上一个个杀掉。十五岁以上的小孩、男人全杀,范昌的叔父伯父一家十多人全被集体屠杀了,另一部分的男人被达雅人绑着,带到万诸记的另一地区也全被杀害。

  有一位马云人名叫加辉手被绑着,带到半路他拼命挣脱绳子后成功乘机逃生。还有一位马云人叫阿必,在下打烈的吊桥上,一批人过桥被砍死踢进河里,他是最后被砍的一个人,当砍的时候他稍微蹲下,刀从肩上砍下,受伤了,他顺势滑进河里,侥幸逃过一劫。他在漂浮着尸体和染成红色的血河里,保持清醒,最后在河的下游,悄悄地爬上岸,逃到山口洋,跟着人来到坤甸Sungai Raya,一直住在那里,并有了孩子。阿必是被砍杀但侥幸逃活的见证者之一。可惜他于2013年1月20 日去世了。

  第5节.亭大阪屠杀案

  1968 年,西加里曼丹三发(Sambas)县亭大阪(Timtapan)村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屠杀华人一家的案件。受害者郭妙英的丈夫刘克鸿向我讲了亭大阪村屠杀事件的真实经过:

  1968年,印度尼西亚西加三发县属下有一个小村庄叫亭大阪(Timtapan),村里大多数是马来族人,华人只有几间罢了,隔好远才有一家。马来人以割树胶为生,华人有的从商,有的也割胶。刘克鸿和妻子郭妙英住在河边做收胶汁生意。当地居民把割好的树胶汁卖给他,他把收集的树胶汁加入化学原料使树胶汁凝结,再碾成一块块,晒干后就可出卖给附近市镇的树胶商。刘克鸿一家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地做生意,在村里人缘不错。他们虽不同种族,但都能和平相处,安居乐业。

  刘妙英有五个孩子,大女儿郭良芳21岁,二女儿20岁,第三的男孩18岁,第四女儿5岁,最小的只3岁,除了18的男孩外全是女孩,生活过得很美满。

  他们一家人无事不出门。因为如果孩子们上学去卡陵(Galing) 镇很远,而且要划船,去斯古拉(Sekura)镇更远,家里收胶又很忙,所以他们都在当地就读。家里还有一个刘克鸿的哥哥刘锡鸿,妻子去世了,他的儿子在新加坡工作。但在儿子催促下,他也决定尽快去新加坡与孩子同住了。

  在他们屋子后边住着一位高大的退伍军人,经常和当地军警一起到郭妙英家突击检查。有一天刘克鸿卖树胶拿回很多钱,军警知道了便去他家,说:“这儿发现有印共,他们是坏分子,每到一处都烧杀抢,你们离市区很远,很难保护你们,限你们两个星期内必须搬家。”

  刘克鸿怕发生事情,于是赶快去比较近的卡陵镇找屋子,又碰到了这军警,他满脸奸笑地对刘克鸿说:“你们可以不用搬家了,只要你们拿出一笔钱来就行了。”刘克鸿知道军人要敲诈他们,便和妻子商量,若拿出这一大笔钱很不值得,又怕得罪了军人,便想搬到远离这军人的三发去。于是刘克鸿乘船到三发找租屋,就在三发亲戚家住宿。

  1968年的一个夜晚,刘克鸿不在家。他家本来有十多个工人住宿,但那一晚却没有一个工人回来。但他们并没怀疑这是发生事件的征兆,可能军人有意先通知疏散他们的同族工人。

  半夜两点有人敲门,郭妙英从门缝看到有一个军警和屋后的退伍军人,便赶快开门让他们进来坐下,然后泡咖啡给他们喝。就在这时突然军警伸手向妙英讨很大数目的钱,妙英说没这么多钱,军警就大发脾气,把他们全家人用绳子捆了起来塞住嘴,拖到小汽船上,载到对面一片漆黑的河边。其中有一个塞着嘴的女孩的布脱掉了,她立刻张开口大喊救命。附近有马来人捕鱼,听到救命的喊叫声不知发生什么事,便划船过来救他们,军警举枪警告,叫他们离开,再前进就开枪,马来人听到威胁声才知道是军人就吓跑了。在黑暗中,军警像疯一般乱砍,刘锡鸿的胸口中了一刀,绑着的绳子也砍断了,他知道自己受伤很重逃不了,马上解开旁边男孩的绳子。这时军警一个个地把人拉到船沿就砍,然后把人推进水里,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刺破漆黑的天空。刘锡鸿乘被砍者咚咚落水的混乱声中,把18岁的侄儿推进水里,他游到岸上草丛中躲了起来。刽子手杀完了人,发现少了一个。因为解脱下来的绳子,掉落在汽船上。他们打手电筒在黑暗的岸边寻找了一阵,结果没找到便走了。家里还有一个在摇篮里的3岁小妹妹,已经被友族乘军人押着郭妙英一家离开之际抱走了,幸免了一场灾难。听说后来军警还到回克鸿家察看有没有遗漏的。这18岁的男孩因为很少外出,因此走不出家乡的路,第二天他又游回村里。他没回家,因为他知道跟军警一起屠杀他们一家的是他们屋后的退伍军人。他跑到村长家,村长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好心的马来族友人去卡陵镇找到他的亲戚,亲戚用小汽船驶到村长家,见到这位幸存者。这位男孩还活着的消息,传到卡陵镇军警处,于是他马上发出戒严的命令,谁都不准出入。这军警来到村长家,连同这位克鸿的亲人一起,把两人带到卡陵镇关进拘留所。

  刘克鸿听到他家发生屠杀案,非常伤心想回家看个究竟,找回一家人的尸体,他还不知道儿子已被监禁在警局。当他经过卡陵镇码头上船回亭打板的时候,被那杀人的军警看见了。他跑过去从背后用铁链敲打刘克鸿的头,他马上晕倒了,被这军警拖到扣留所,把他和他儿子及亲戚三人监禁在一个狱房。没人知道在警局监禁着三个华人。

  杀人案引起了斯古拉华族的不满,他们到区长那儿要求村长调查这件血案。区长不得不去卡陵镇调查,释放了他的亲戚,就是不放他们父子俩,说为了保护他们,把父子俩解到斯古拉监狱。斯古拉人知道后马上送饭给他们吃,但是第二天他们再去送饭的时候,父子俩又不见了。于是斯古拉人到处去找,结果才知道他们已被监禁在三发市。

  三十多个亭打板和卡陵镇的马来人联合上诉到三发市,内容是:“刘克鸿父子俩是好人,要求释放他们。”友善的马来人勇敢地维护无辜软弱无助的华族,但是上诉书不被理睬。不仅如此,他们还再次把父子俩从三发市带走。从此父子俩再也没有踪影。

  斯古拉人一直寻找失踪的刘克鸿父子,每个监狱去找,两个月后找到汶岛宜监狱,因为听说这里被监禁的人也很多被杀害了。他们向监狱里的人打听,有个囚犯说有这么两个人,但前几天已被带出去枪杀了,父子俩的尸体被丢进海里。亭打板事件发生后,郭妙英一家的尸体浮到卡陵镇,斯古拉华人出动去收尸体,全市区的华人走出家门,很多人见证了尸体肢离腿断惨不忍睹的情况。先捡到母女的尸体,都缺手缺脚,肚肠流出来。一个被杀的最小女孩才四岁。他们的双手全被绑着。过几天后刘锡鸿没头的尸体才浮上来,他的头却一直找不到。警察怕华人反抗,于是便威胁大家回家,不可在路上站,但是激怒的人群都不听了,他们站在街上,久久不散,大家敢怒不敢言。刘克鸿一家被杀后,他村里的华人全部连夜逃走,不然他们也将落得同样下场。

  这屠夫想杀人灭口,连3岁的女孩都不放过,他们还回来找这个漏网的3岁女孩,幸好好心的马来族村民,抢先一步将这女孩藏了起来,第二天把她装进瓮里偷运到卡陵镇他亲戚家,再从卡陵镇转运到斯古拉。以后她在那儿读书,直到火烧斯古拉,她亲人的屋子被烧了,没了家,被迫离开斯古拉,辗转到雅加达,住在讲述事件的亲戚家里。

  可能经过许多波折和惊吓,这位小妹总是沉默寡言。以后在雅加达和马来人结婚,有了孩子,她已拥有美满的生活,不再痴呆寡言了,已恢复健康精神豪爽,也能很好地帮助她丈夫工作了,刘克鸿幸运地只保存下这个根。

  这件屠杀案件发生后,接连发生了很多屠杀案。斯古拉华人好几个被抓去,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他们装进笼子里,笼子刚好只能蹲一个人,像猪一样等待宰杀。当地驻军要外面的亲人用钱赎命,只要出钱就放人,没有讲价还价的余地。有一个被禁在笼子以后,外面的亲人跟军人讲价,这人马上被砍死,究竟杀了多少人没人敢说。这是几个斯古拉人跟我讲述的无可否认的事实。

  关于1968年屠杀刘克鸿一家的事件,是一个和刘克鸿父子一起锁进监狱的亲戚,幸运被释放出来后向刘克鸿的亲戚叙述的。

  (附:郭妙英的亲戚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郭妙英唯一的小女儿,于2008年因病去世了。)

  第6节.阿隆巴拉惨案

  亭大阪事件发生几个月后,又发生了阿隆巴拉惨案。

  阿隆巴拉离斯古拉约30公里远。那里有七个华族渔民,他们平日经常在海边捕鱼,因回家路途遥远,去捕鱼就得住上一两天,捕了鱼便做鱼脯,因此就在海边沙滩上搭个小小茅屋以便休憩。

  这一天的傍晚,他们刚开始煮晚饭,突然几个军人来到他们的茅屋,对他们说,这里发现有共党,叫他们马上离开,不然他们会被共党杀死。军人走后,他们不以为意,认为这是恫吓他们罢了,哪来的共党。正要开饭,军人又倒回来并把七个人绑了起来。他们才意识到事情已经严重了,恐怕会像几个月前亭打板所发生的刘克鸿全家被屠杀事件一样,其中有两位挣扎着解脱了绳子,乘防守的军人在外面赶快逃走。然而,剩下的五位渔民被军人杀死后丢进大海,被杀的一个是斯古拉人彭天志。逃走的两人中,一个叫阿乌的是斯古拉人,他不敢回家,躲到别处去了。被杀者的家属都不敢去收尸。

  以上这些触目惊心的对华人大屠杀事件是在1965年九卅事件以后在苏哈托政府的纵容庇护下所发生的,时至今日目击证人有的还健在。罪恶昭彰的苏哈托虽死,他在临终前毫无悔过的意思,所以留给他后人的耻辱和罪过,永远洗不清。

  刘阿源69岁与刘贵,他们是万诸记(Perigi)人。过去此村约有100多家人,多以割胶种稻为生。刘阿源、刘贵与其他青年四十人在万诸记最先被捕。

  军人用棍打、用电刑,他们都不作声。他们暗中发誓,无论如何用刑就由他们四十人共同承受,不能连累别人。

  阿源还告诉我们,1967 年达雅人发红碗后,军警煽动达雅人向华人进攻,到处烧杀抢奸,局势触目惊心。

  达雅人到来时,手举长刀,狂呼乱叫,华人措手不及到处乱跑,有的在胶园、树林、菜园等,或被军人拦截扫射,或被达雅人砍死。

  一个叫郑季兰的老人,儿子媳妇去园里割树胶,在家里帮助儿媳看管孙子,当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叫大家跑时,她慌乱地抱着一个孙儿,手牵着一个三岁孙子往屋外逃命,他们三婆孙藏到草丛里,被兵看到了,瞄准向他们开了一枪,这一枪穿过婆孙三人,可怜他们同时死在这一枪上,惨不忍睹!万诸记有一百多人被军人和达雅人枪杀。

  张忠,华莪人,他们在逃命的时候,是几十个人一起跑的,有的人带着小孩,很拖累。还在襁褓中或较小的孩子,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逃命,饿了渴了累了他们哭个不停,在躲藏时,有哭声就会被军警和达雅人发现引起追赶枪杀,危害集体的安全。为了避免危险,有的人只好忍痛做出决定,把孩子留放在路上,期望幸运者能被人收养。有一个路边被抛弃的孩子被军人碰上了,一个军人指着他的头要枪毙这小生命,被他的队长阻止并带回去收养。

  有的在紧急的情况下,把孩子堵住嘴鼻窒息而死,甚至有的把孩子丢到河里淹死。

  最后张忠心怀悔恨地把内心的伤痛向我倾诉说,他把自己非常可爱的男孩丢到河里以后,小孩竟然抓到树根一直喊爸爸妈妈,他怕小孩的叫声被军人和达雅人听到,只得回去狠心把孩子再次推到河里。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啊!

  周淑芳是昔加罗人,在一次偶然的谈话中,她告诉我当时她刚好与翠燕一起在孟嘉影做客,整村的华人都被集中到草地上,被一群外来的达雅人包围着,达雅人在四周燃起了一堆堆篝火手舞足蹈,挥舞着刀叫喊着,欢呼狂笑。听说当他们舞蹈结束就要大开杀戒,华人都紧抱着哭泣,大家在等待着死神到来那一刻。突然从另一方向来了一群达雅人,他们在高声喊叫着什么,根本听不懂。后来,包围华人的达雅人吼叫几声,一窝蜂走了。

  解救华人的达雅人来到村人面前,大家互相拥抱,华人感谢苍天有眼,天兵天将降临。原来包围他们的是外地的达雅人,本地的达雅人大都不杀自己村里的华人。当他们这区的达雅人得到消息后,马上集结一村人来拯救,他们对别村的达雅人说:这些华人是我们这村的,你们管不着,走吧!就这样,他们挽救了全村人的生命。这村的达雅人劝告说,你们赶快逃出市镇去,不然你们还是会被杀的,这时全部华人连夜逃出市镇去集中。

  阿达,74岁,打腊人 SENAKIN,父亲是客家人,母亲达雅人。这是阿达的叙述:“1967年排华时期到处是烧杀抢,我母亲虽是达雅人,也因父亲华人同样遭殃。我母亲被达雅人抢去做老婆,好在我阿姑恰好回村,把我母亲抢救出来,带出山口洋。

  听说我的十多位朋友阿南等人听信达雅人说要护送他们去山口洋,但是不能带刀,于是他们赤手空拳地跟着达雅人走,走到半路达雅人违背诺言,向他们大开杀戒。他们没法抵抗,结果全部遇难。

  我和一位朋友为了避免危险决定走山路逃去山口洋。我们因走山路侥幸逃脱,被集中到山口洋难民营,在难民集中营里过着非人生活,度日如年。后来难民大概已被赶出山口洋,华人乡村财产和房屋都已被达雅人、马来人侵占。我估计形势比较稳定,下决心重回到达雅乡村开辟农田。我悄悄地回到家园,在好心的达雅朋友帮助下,逐渐重新立足,结了婚,有了孩子。我的老婆是华人,我的下一代都能与达雅人友好相处,现在他们都在外地工作了。

  第8节、见义勇为的正义力量

  如果说大多数屠杀过华人的达雅族是受蒙蔽,那还情有可言。至于那些故意挑拨离间,制造事端,煽动民族仇恨,发动大屠杀的幕后黑手,在正义的人民面前其丑恶面目则暴露无遗。

  即使面对大屠杀,也出现许多见义勇为的人士,他们以各种方式秘密地保护无辜的华人。他们是正义的代表,华族的恩人。我们感谢他们,钦佩他们。

  当不满12岁的三姐弟身陷血淋淋的大屠杀时,一位白发老人悄悄带领姐弟三人脱离困境,这就是正义的力量!

  当斯古拉华人得知刘克鸿父子被非法关进斯古拉监狱时,大家争先给父子送饭,这就是正义的力量!

  三十多名卡陵镇的马来人联名上诉三发市政府,证明刘克鸿父子是好人,要求将他们马上释放,这就是正义的力量!

  当郭妙英一家的尸体浮到卡陵镇,斯古拉华人出动去收尸体,警察怕华人反抗,威胁大家回家,不可在路上站,但是激怒的人群都不听了,他们站在街上,久久不散,大家怒目圆睁!这就是正义的力量!

  当军警倒回刘克鸿家,企图找回漏网的三岁女孩的时候,幸亏有一位马来村民抢先一步,将三岁女孩私藏起来,小女孩才免遭屠戮。这就是正义的力量!

  当一个军人指着一个失散小孩的头要枪毙这小生命时,队长阻止射杀,并小孩带回去收养。这说明即使是军人,其中还有人良心未泯灭。这就是正义的力量。

  在孟嘉影被包围的整村华人等待着死神到来那一刻,突然来了一大群解救华人的达雅人,这是正义的力量!

  阿达从达雅乡村带来一位地道的达雅人,用流利的印度尼西亚语接受我们的采访。下面,让我们听听这位达雅族人的正义力量代表的心声吧!

  他说:

  我叫AMAN ,今年74 岁,是达雅族农民。九卅前曾参加合法的进步农民组织,1965 年后被捕入狱,手指头和耳朵被军人用电线连接后触电,整个身体和心脏都颤动,他们要我承认莫须有的罪名,我没做坏事没杀人放火,有什么好承认的?

  我被监禁一年半后回到村子里。我的同族却另眼看待我,讨厌我,好像我是达雅人的叛徒,因为我没参加他们屠杀华人的行动。如何下得了手?他们都是我们的弟兄啊!

  我们村一带有80个华人被军人和我们族人杀了,十五岁以上的男孩都杀,有两人名叫陈安平和宋阿春,头砍下来后当作球踢。

  80 多岁的谢阿兰,她是阿拉的母亲,活活被放进麻袋丢进河里;300多家华人的住房被烧,由达雅人放火,由军人看守着,防止华人逃跑。箫阿峦和箫永林父子被抓,在军人监视下,父子俩被绑在树上,活活烧死,另一个儿子绑在树上,军人用枪打死后,达雅人把头割下来。陈胜狗父子三人,其小儿子年仅12岁,全被军人开枪打死。林阿牙12岁,他的叔母凤英72 岁,和其他人一起都被集中到球场上屠杀,凤英的尸体还被暴徒轮奸,然后把一支树枝插进下体。

  逃难时,有一部分华人幸运地被善良的达雅人领路而得以逃出去,一直走到孟加映集中然后下山口洋。一个村长叫tuda,他不忍看到自己的华人朋友被屠杀,他偷偷带约一百位华人逃走,把他们安全送到孟加映。但是他的行动被他们村里人知道了,当他回到村里时,被村里的达雅人围着打到眼睛瞎了;另外有一位好心达雅人带领八十多人深夜逃跑,当他送他们到达孟加映后,回到村里也被村里人杀了。

  所谓红碗就是把狗宰了,把血滴在碗上。一个红碗传百乡村,千人接万人行动,屠杀了千千万万华人,达雅人得到好处了吗?没有。我要为我的民族忏悔。我耐心地向他们进行解释,我们是被政治挑衅者利用了,他们利用我们没政治头脑,利用我们的愚蠢来挑拨离间。我们几百年的民族间的友好关系如此被毁于一旦!我们是在烧杀抢,在犯罪啊!我们制造的是民族间的血仇,没有华人也就没有朋友了。”

  “那种灭绝人性的大屠杀,毁了华人和达雅人几代人的友谊,种下了仇恨的种子。我很伤心,我们的文化、经济倒退了几十年,直到现在都无法走出困境。没有华人经济上的推动,我们永远是落后的民族。”

  阿曼说,多年以来,他一直向几个村的达雅人传播民族大团结、和谐共处的思想。在他有生之年,他要让大家永远记取过去的经验教训。

  在残暴者的屠刀下,善良的达雅人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尽力帮助受害的无辜华人。阿曼为实现民族和谐付出了爱心,是值得我们尊敬与钦佩的。

  正义的事迹不胜枚举,正义的力量处处显现。正是这些正义的力量推动印度尼西亚社会的自由民主和进步。

  第四章、结束语

  1998 年苏哈托下台后,新政府恢复种族和睦政策。华人加速了融入主流社会的过程,逐渐参与政治活动。开始有华人当选为国家、省、市、县级议员,还有华人当选为西加里曼丹省议会副议长、坤甸市议会议长、山口洋正副议长。山口洋市议会女议长还是华人呢!华人张锦坤成了上侯县第一位华人县长;华人黄汉山担任西加省副省长;华人黄少凡曾任山口洋市长,钟万学被选为雅加达副省长,这些对死去的同胞来说,也许是慰藉,不过那是很不够的,我们的国家崇尚班查希拉五项原则,希望国家领导人能真正执行班查希拉原则。那些屠杀无辜百姓的幕后黑手,应得到法律制裁和惩罚。最低限度能给过去对华人的污蔑做平反,这才是公平的。希望正义的人权组织,能帮助这些弱势群体,维护他们的合法作出贡献。